“如此运作，其利有三：
其一，为慈善事业找到了一个可持续、可增长的资金活水。
再不必完全依赖朝廷拨款或偶尔的捐赠。
其二，于民无害，反而予民以希望。百姓花费微薄，却有机会获得巨利。
即便不中，也只当是随喜积德，并无大损。
这好比民间原有的‘打会’、‘凑份子’，只是将其规范化、规模化，并由朝廷信誉担保，更为公平可靠。
其三，朝廷亦可借此增加一项税源，且是百姓自愿参与。
无形中增强了民间与官府的互动。”
徐建业说完，茶室内一片寂静。
朱元璋和马皇后都陷入了思索。
这个名为“彩券”的设想，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它巧妙地将民众的心理、慈善的公益属性与朝廷的管理运营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能够自我循环的体系。
朱元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眉头紧锁。
本能地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和潜在风险。如舞弊、民风等！
徐建业描述的“可持续的慈善活水”和“于民无害反予希望”的前景。
又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
马皇后同样在快速权衡，看向徐建业，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徐先生此策，确是奇思！只是……此事关乎民风教化，且极易滋生贪腐。”
“如何确保这‘开彩’之事绝对公正，取信于民？又如何防止经办之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徐建业，从容答道：“娘娘所虑极是！此策成败，首在‘公信’二字。”
“故而，必须由陛下或娘娘特旨明发，定下严苛律法：
凡舞弊者，立斩不赦，抄没家产！
开彩过程，需邀约士绅、百姓代表在场监督，过程全程公开张榜。
款项收支，每月明细公示，接受各方查验。
唯有以雷霆手段维护公正，以阳光操作换取信任，此事方能长久。”
朱元璋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捕捉到了徐建业话中的关键——
“律法”、“严苛”、“公开”。这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朱元璋正沉浸在对徐建业所提“农具新政”与“彩券慈金”两大方略的权衡之中。
眉峰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紫檀茶几上轻轻敲击。
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得失、推行之难与潜在之机。
殿外传来李福来那的通禀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启禀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马皇后闻言，抬头应道：“宣他进来吧。”
珠帘响动，两名健壮的小太监抬着一副软榻担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只见太子朱标，正脸色苍白、眉头紧蹙、有气无力地趴伏在担架之上。
一身杏黄色常服的后背臀腿部位，还隐隐透出些药膏的痕迹。
整个人看起来凄凄惨惨戚戚，仿佛在不及时医治就要嘎了的状态。
马皇后一见儿子这副模样，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写满了心疼。
几步走到担架前，声音都带着颤音：“标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怎地伤成这样了！”突然想到是自家男人让人用的刑。
目光如炬地射向还在沉思的朱元璋，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厉喝：
“朱——重——八——！！！”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震得整个暖阁似乎都晃了三晃！
连在内殿正摆弄小越野车的朱棣和朱雄英都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
赶紧放下玩具跑了出来，想看个究竟。
小雄英人小鬼大，一出来就看到皇奶奶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皇爷爷。
而父王则“奄奄一息”地趴在担架上。
立刻迈开小短腿跑到马皇后身边，伸出小胳膊紧紧抱住皇奶奶的腿。
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地“声援”道：
“皇奶奶！皇奶奶不生气！是不是皇爷爷又惹您生气啦？”
“英儿帮您！英儿帮您教训皇爷爷！”
说着，小家伙把小胳膊往后一甩，摆出一个类似飞机展翅的姿势。
小脑袋往前一伸，脚下虚浮地快速蹬踏，嘴里还“呜呜”地配着音。
整个小身子就像一枚出膛的小炮弹。
直愣愣地朝着还坐在茶几旁、兀自沉浸在思绪里的朱元璋“创”了过去！
朱元璋此刻心神全在权衡国策上，压根没留意到身边的“险情”。
正好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下跷着的二郎腿，膝盖不经意间向外挪了寸许。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 “咚”的一声闷响！
小雄英那光洁饱满的小脑门，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朱元璋的膝盖骨上！
“哇——！！！好痛啊！呜呜呜呜……” 小家伙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
往后几个趔趄，双手捂住瞬间红了一片的额头。
小嘴一瘪，哭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坤宁宫！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凄惨！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滑稽。
除了金萌萌心疼，赶紧起身快步上前，一把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小雄英抱进怀里。
小心地吹着他的额头，连声安慰：“哎呦！小雄英！不哭不哭，撞哪儿了？奶奶吹吹！”
其余众人，包括马皇后，看着小家伙那“英勇冲锋”却“出师未捷”的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担架上“重伤”的朱标，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朱元璋被这哭声和众人的笑声猛地惊醒，回过神来。
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大儿子趴在担架上“奄奄一息”。
大孙子在自己脚边哭得撕心裂肺，老婆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完全搞不清状况，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纳闷道：
“咋了？这……这都咋了？出啥事了？”
朱棣反应最快，强忍住笑意，眼珠一转，立刻开始发挥“搅浑水”和“清场”的特长。
大声张罗起来：“阿姐！伯父！伯母！快！快抱英儿进内殿看看伤得重不重！”
“徐大哥，走走走，咱俩去母后书房，正好有点新式军械的图纸想跟你探讨探讨！”
徐明立刻会意，应和道：“好！老爸，您也来帮我们参谋参谋！”
朱晴何等聪明，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具，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常氏的手：
“妹子，快，咱们也去看看英儿咋样了！”
一瞬间，在朱棣的“指挥”下，暖阁内的人如同潮水般退去。
金萌萌抱着小雄英，朱晴拉着常氏，朱霖、徐明跟着朱棣，迅速消失在通往内殿和书房的侧门。
朱棣在进书房前，还偷偷回头，给担架上的朱标递了一个“大哥加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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