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血色，如同一声惊雷，炸响了承平已久的宫闱。皇后为护驾而受伤，太子险遭不测，幕后黑手指向已死的刘氏，这一切都让新年的开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坤宁宫内，药香弥漫。沈清漪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倚在暖榻上，脸色因失血而略显苍白，但眼神却清明冷静，不见半分病弱之态。
“娘娘，该换药了。”云芷捧着药盘，小心翼翼地上前。
沈清漪伸出伤臂，任由云芷解开纱布。伤口依旧狰狞，太医嘱咐需静养月余，避免用力。她看着那翻卷的皮肉，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那伤痛并非在她身上。
“外面情形如何？”她声音平静地问。
云袖低声回禀：“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永巷及所有与刘氏有过接触的宫人，已抓了数十人下狱。前朝也因此事哗然，不少大臣上奏，要求严惩失职之内廷司与侍卫统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还有……有些风言风语，说那刺客本是冲着太子去的，娘娘是恰逢其会……”
沈清漪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恰逢其会？这话你信吗？”那太监的动作，分明是算准了时机，若非她站的位置巧合，那一刀恐怕真会伤到被萧珩抱在怀里的宸儿。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太子！
“奴婢不信。”云袖坚定道，“这分明是有人借刘氏已死，无法对证，行一石二鸟之计！既想谋害太子，又想将罪名推给已死之人！”
“是啊，死无对证，才是最好的掩护。”沈清漪淡淡道，“冷宫那边，那个‘自尽’的老嬷嬷，查得怎么样？”
“查过了，那老嬷嬷在刘氏身边伺候多年，是刘氏的心腹。刘氏被赐死后，她便被派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心中积怨已久。表面上看来，她指使那小太监为旧主报仇，倒也说得通。但……奴婢总觉得太过顺理成章。”
“顺理成章得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沈清漪接话，眸中寒光闪烁，“刘氏已死，她身边的心腹嬷嬷也跟着‘自尽’，所有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这手段，倒是比刘氏高明多了。”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让柳嬷嬷再去验看那老嬷嬷的尸身，看看是否有其他发现。另外，重点查一查，那小太监入宫这一年，除了在永巷，还和哪些地方、哪些人有过接触？尤其是……年宴前，他可曾离开过永巷，或者接触过永巷之外的人？”
“是，娘娘。”
萧珩每日都会来坤宁宫探望，有时是下朝后，有时是晚膳时分。
他每次来，都会仔细询问沈清漪的伤势，看着太医换药，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与余怒未消的戾气。
“朕已下旨，将永巷所有宫人全部更换，内廷司上下罚俸一年，侍卫统领革职查办！”他握着沈清漪未受伤的右手，语气沉冷，“朕定会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千刀万剐！”
沈清漪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他话语中的决心。这次事件，触及了他的底线。太子的安危，是他绝对的逆鳞。
“皇上息怒，臣妾无大碍。”沈清漪温声道，“只是经此一事，宫禁管理确需更加严密。尤其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人更要再三甄选，确保万无一失。”
“朕知道。”萧珩点头，“宸儿近日便留在坤宁宫由你亲自看顾，朕已加派了暗卫，日夜守护。”
他看着她苍白却沉静的侧脸，脑海中再次浮现她挡在身前的画面，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愈发浓重。他伸手，轻轻抚过她受伤手臂的纱布边缘，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还疼吗？”
沈清漪微微一怔，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有关切，有感激，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她垂下眼帘，轻声道：“谢皇上关心，太医用了上好的伤药，已不那么疼了。”
她的疏离与克制，让萧珩心中那点异样的情绪微微凝滞。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好生养着，朝中和后宫之事，暂且不必操心。”
“臣妾遵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皇后受伤，太子受惊，这等大事根本无法掩盖。前朝后宫各种猜测和流言愈演愈烈。有说刘氏余孽报复的，有说其他皇子母族暗中下手的，甚至还有隐晦地将矛头指向因赵志明案而地位微妙的某些势力。
这一日，许久未曾露面的太后，竟亲自驾临坤宁宫。
太后年事已高，近年已不大理会俗务，多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她的到来，让坤宁宫上下都紧张起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劳动母后亲自前来，儿臣惶恐。”沈清漪欲起身行礼，被太后摆手制止。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太后在榻边坐下，目光锐利地扫过沈清漪包扎的手臂，又看了看被乳母抱在一旁、似乎还有些蔫蔫的太子，叹了口气，“除夕夜竟发生这等骇人之事，皇帝和哀家都甚是忧心。皇后，你受苦了。”
“护佑皇上与太子，是儿臣本分，不敢言苦。”沈清漪垂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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