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新租下的小楼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总算有了足够的空间和基本的设施。地下室里，卫寒碣和顾星宇已经清理出一片区域，摆上了搜罗来的一些基础仪器和工具。
卫寒碣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正专注地调试着一台信号放大器。不到一个月的牢狱之灾虽然让他消瘦了些，眉宇间添了几丝难以化开的疲惫和皱纹，发间也隐约可见几缕银白，但他底子仍在，动作依旧沉稳有力。他很快就重新上手这些技术工作。
凯洛斯则在另一边，对着一个打开的终端界面，手指飞快地操作，试图破解一层加密的网络协议，以获取更多关于近地轨道异常信号的原始数据。他眉头紧锁，异星的知识体系与这个世界的技术在他脑中碰撞、融合。
慕昭曦则坐在角落的一个蒲团上，闭目调息。她需要尽快恢复连日来消耗的灵力，并时刻警惕着体内心魔因感受到凯洛斯身上异样气息而产生的躁动。
工作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和偶尔工具碰撞的声音。
突然，顾星宇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怪叫：“搞定！这玩意儿总算能稳定运行了！”
他成功将一块高纯度灵晶嵌入了能量转换器的核心凹槽，淡蓝色的能量流瞬间稳定地充满了导能回路。
卫寒碣抬起头，露出一丝难得的、极淡的笑意：“效率比预想的提升了百分之十二。不错。”
凯洛斯也暂时停下手中的活，投来关注的目光。
顾星宇得意地叉着腰，甚至狗耳朵都要放出来了，看着那稳定运行的能量核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但很快，那光芒又沉淀下去，变得有些复杂。他挠了挠头，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方向，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喂！别猫着了！出来见见人！”
另外三人都是一愣。
只见楼梯上传来极其轻微、却异常平稳的脚步声。一个身影缓缓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身材颀长，穿着和顾归同款的、略显宽大的工装服，面容…竟与顾星宇的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线条更加冷硬，眼神也更加平静，甚至可以说缺乏情绪波动。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机械的滞涩感。
他走到顾归身边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卫寒碣、慕昭曦和凯洛斯。
卫寒碣和凯洛斯彻底呆住了，愕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和顾归极其相似的“人”。
“这…这是？”卫寒碣迟疑地开口，目光在顾归和那个“青年”之间来回移动。
慕昭曦也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青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并未多言。上次已经见过面了，这次居然换上了其他的衣服，看起来比那个遮得密不透风的衣服好多了。
顾星宇嘿嘿一笑，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隆重介绍一下！顾归！用的是最高级的仿生材料，内置我改进的异界AI核心，能源嘛…就跟那玩意儿差不多。”他指了指还在稳定运行的能量转换器。
代号“顾归”的机器人微微颔首，用一种平稳无波的电子合成音说道：“你们好，我是顾归。很高兴见到各位。”它的表情模拟系统似乎还在优化，只能做出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还是为了让其他人更好的接受，声音并没有使用原先的，是电子音。
卫寒碣和凯洛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知道顾星宇经常能弄出些稀奇古怪的发明，但一个如此逼真、甚至拥有独立思考的机器人，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你…什么时候造的？”卫寒碣忍不住问，他完全不知道老友还藏了这么一手。
“早就弄好了，之前放在一个地方干活，这几天就顺手就叫过来了，一般人看不出来。”顾星宇摆摆手，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不同，少了平时的跳脱，多了一丝郑重。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卫寒碣和慕昭曦，眼神变得异常明亮，也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不舍。
“老卫，师姐，”他开口，声音放缓了许多，“叫它出来，一是给你们搭把手，我不在的时候，它能处理很多基础工作，也能保护你们。二是…提前跟你们道个别，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道别？”卫寒碣心头一跳，猛地看向他。
慕昭曦也微微坐直了身体，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说出来。
顾星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兴奋、期待与不舍的复杂笑容：“嗯。回家的方法…我基本搞定了。之前一直卡在最后一步的稳定性和能量需求上，现在…”他指了指那稳定运行的能量核心，“以及我对那些外星飞船残骸数据的分析，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没有那些外星科技，我应该也能回去，只是风险更大，时间也更久。但现在，我发现他们的跃迁引擎核心部件里，有一种特殊的结晶结构，能极大地稳定空间通道…如果能搞到一个，我回家的路会更快、更安全。而且…我也确实有点想家了。”他的声音到最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怅然。
虽然这边和他们那里所谓的古代有些相似，也有不少的好友，但是那边还有他的家人，他一定要回去的。
卫寒碣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顾星宇的肩膀。他明白这种思念，正如他思念曾经的师门和过去的岁月。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好事。”卫寒碣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有些发哽，却带着真诚的祝福，“能找到路…是好事。”
慕昭曦也站起身，走到顾归面前，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他，轻声道：“一路平安，顾星宇。此方世界，会记得你带来的改变。”她知道，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终究不属于这里。他的离去是圆满，也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凯洛斯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对顾归的离去没有太多感触，但听到“外星飞船”、“跃迁引擎核心”时，他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
顾星宇看着两位老朋友，咧嘴笑了笑，努力想让气氛轻松些：“别搞得这么伤感嘛！等哥们儿回去，说不定哪天科技再突破，还能开着飞船回来找你们喝酒呢！”
原本温柔的女生音色现在彻底成了男性的声音，顾星宇还喃喃自语：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那边男性的身份。
他顿了顿，看向顾归：“喂，我不在的时候，保护好他们，听到没？”
顾归平静地回答：“指令确认。最高优先级：保护卫寒碣、慕昭曦的生命安全及相关利益。”
顾归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凯洛斯：“小子，看在你还算顺眼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月家飞船的核心不好搞，沃里安那家伙…更不好搞，你自己小心。”能和他们文明对打的也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是那边的高级官员。
当然不包括凯洛斯这种例外，谁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实诚的人，还好是战场，主要是靠武力，去议院凯洛斯估计早就回家种地了。
凯洛斯抿紧了嘴唇，重重地点了下头。
离别的愁绪与对未来的期盼交织在空气里。当初给顾星宇起的“归”字，现在他真的就要回家了。
慕昭曦还有些不舍，拿出一些东西递给顾星宇，“保存好，就当是留念吧……还有这个，数量多，虽然没有什么用，但你还能和朋友家人等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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