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辉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不甘。”他的声音沉沉，像大地深处的轰鸣：“我以始皇帝之身，本应一统山河，建万世帝国。可如今，我却被迫卷入高维的纷争，连同胞兄弟都化为灰烬。若帝国与兄弟皆不可守……我何以为始皇？”
柳青看着他，心头一震。从蛮荒并肩走来，他一直以为董辉的冷峻只是帝王习性，可此刻，才看见那层坚硬之下，裹着的是被撕裂的血肉。
小龙咧嘴，却没有笑意：“董辉，你是始皇帝，也是我们的兄弟。帝国不是城墙玉玺，是你心里的执念。兄弟也一样，不会因为项少而断绝。”
董辉抬起头，眼神如铁，盯着柳青：“柳青，你怎么看？是归一，还是裂分？”
柳青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曾在太极的太无领域中看到过无极的雏形。与太极的黑与白，吞噬与再生不同。它是初始，我也不知道怎么运用。我的那种无极和我们三人的无极到底一不一样也是各个未知数。若一味归一，便只剩死寂。若彻底裂分，则化为混乱。真正的路，或许在两者之间。”
董辉眉头一动：“无极？”
柳青点头：“对。我们以无极抵抗第三身，正是互化的初始。但无极不是终点，它只是让我们跳出他们的既定框架。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选边，而是——另辟蹊径。”
小龙皱眉：“听起来很玄。可说白了，就是咱们不当他们的试验品，自己走路，对吧？”
柳青微微一笑：“对。”
风声呼啸，带来远古的气息。柳青忽然想起蛮荒世界，喃喃道：“在蛮荒时，女娲造人，缺少的是灵魂意识。若无裂分的灵魂，便没有多样的人类。可若全都归一于一尊意识，那世间众生，不过是木偶。”
小龙眼神发亮，狠狠点头：“对！所以归一派的路，是死路！他们要把我们都磨成一块石头，还不如蛮荒时候的被神树控制的傀儡来得痛快。”
董辉却冷冷道：“可裂分同样危险。”
柳青叹息：“所以我们才要走中间的路。既不让一切化为单一，也不让一切失控。无极，就是黑白相生的桥梁。”
三人对视，眼中闪烁着不同的光，却都在渐渐趋于一致。
他们沉默良久，董辉忽然开口：“若要走这条路，帝国如何安放？”
柳青看着他，心底泛起复杂的情绪。董辉虽是兄弟，却背负着始皇帝的身份，那是帝国的躯体，是万民的归宿。
小龙皱着眉，直爽道：“董辉，帝国是你的人间根基。但兄弟说句实话——别让帝国变成你的枷锁。帝国若只是归一派的工具，兄弟也救不回你。”
董辉眼神一震，拳头缓缓收紧。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帝国，是我存在的意义。但它不会成为归一的锁链。若帝国必须裂土，我也会让它燃烧为余烬，从灰烬中再生。”
柳青郑重点头：“那就是帝国的无极。”
小龙咧嘴一笑：“好！董辉终于想明白了。帝国不是玉玺，也不是龙椅，而是能让你心里不愧兄弟、不愧自己！”
董辉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却带着浓烈的肃杀：“若真有一日，帝国必须毁灭，那我便让它化为烈火的祭品，点燃更高的路。”
夜幕渐渐沉落。骊山废墟间，三人点起火堆，火光映照在他们满是伤痕的面庞上。
柳青盯着火焰，缓缓道：“裂分与归一，本就是高维意志的对抗。可我们不能被它们束缚。我们要做的，是在它们的夹缝中，开辟新的秩序。”
小龙打了个哈欠，挠头：“听起来还是很玄。但我懂了点意思。就是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走咱们的，对吧？”
柳青轻笑：“正是如此。”
董辉沉声补充：“但走自己的路，意味着要面对他们共同的敌意。无论裂分派还是归一派，都不会容许我们独立存在。”
小龙咧嘴，露出一口沾血的牙：“呵呵，这样正好。谁要是不服气，尽管来试。”
柳青失笑，随即神色一肃：“玩笑归玩笑，我们确实要做好准备。项少提醒我们，他们的分歧才是真舞台。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找到裂分派留下的痕迹，才能让自己有立足之地。”
董辉点头，目光冷冽：“那就是下一个方向。”
火堆噼啪作响，照亮三人身影。
柳青缓缓伸出手，掌心依旧布满伤痕：“无极，是我们三人共同的意志。无论前方是裂分还是归一，我们必须誓守这条路。”
小龙毫不犹豫地把手叠上去，声音洪亮：“谁敢让咱们屈服，老子第一个撕了他！”
董辉沉吟片刻，终究伸出手，掌心压在他们之上。他低沉开口：“以始皇帝之名，我誓：若无极有一日被磨灭，我将让帝国燃成灰烬，开辟新生。”
火光中，三人的手紧紧叠在一起，血与汗交织，像是用生命刻下的契约。
柳青低声，却无比坚定：“裂分与归一，不过是高维的博弈。真正的裁决，要由我们自己来写。”
火焰腾起，照亮他们满身伤痕的面孔，也照亮了骊山废墟中，一条通向未知的道路。
骊山废墟中，第一缕晨光透过尘烟照射下来，像是一柄撕裂黑暗的利刃。灰烬覆盖的山体在阳光下泛着惨白，仿佛一座刚刚死去的庞大巨兽。
柳青盘膝而坐，闭着眼，体内的伤口在无极的波动中缓缓愈合。他能感觉到，黑与白、吞噬与再生，仍在血液里翻涌，可却远没有达到圆满。
小龙靠在断裂的石柱旁，打着呵欠：“这一夜，老子连梦都没做，全是灰味儿。”
董辉立于高处，身披破碎的帝王战甲，静静眺望东方。晨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冷峻，却在眉眼深处隐隐压着一股悲怆。
柳青睁开眼，看着他：“董辉，你在想项少？”
董辉沉默片刻，低声道：“他是我本该完整的另一半。若无裂分，他或许就是今日的始皇，而我什么都不会是。可如今，他化作灰烬，我却仍在此处存活。”
小龙接话道：“董辉，别胡思乱想。项少死了，不是为了成全你，而是高维那些东西设的局。他不是你的牺牲品，也不是你的影子。”
董辉回头，目光沉沉：“可他终究与我同源。他的消逝，就像我心里被生生挖走了一块。你们能理解这种撕裂吗？”
柳青轻声：“我能。蛮荒之时，我亲眼见过被神树控制的生灵灵魂因缺失而化为空壳，那种撕裂，和你所说的很近似。”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但正因为有裂分，才有如今的你我。若一切归一，我们都不会存在。”
董辉微微颔首，长长吐出一口气。“所以，我们要走的，是余烬之路。不是灰烬的终点，而是灰烬孕育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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