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残躯归营，众志抗天
燃烧本源与寿元，凌夜几乎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才勉强维持着那缕微弱的气息，在冰冷虚空中艰难前行。每一次空间挪移，都如同有无数钢针在穿刺神魂与经脉；每一段距离的跨越，都伴随着生命力不可逆转的流逝。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唯有一股不屈的执念在支撑——回到星盟，守护身后之人，对抗那冰冷的“天”之意志。
途中，他又遇到了两次小股清道夫的巡逻队。若是平时，这些最多不过剑皇后期的杂兵，他弹指可灭。但此刻，他只能凭借【定乾坤】对自身存在感的微弱扭曲，以及从时光之钥碎片中汲取的最后一丝清凉能量，如同最狡猾的幽灵，小心翼翼地避开，甚至不惜绕行更远、更危险的星域。
时间，在煎熬中变得无比漫长。他怀中的剑形玉佩，来自林清月的传讯波动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急促。虽然无法分神读取具体内容，但那波动中蕴含的凝重、焦急，甚至一丝罕见的慌乱，都让凌夜心急如焚。
终于，当一片熟悉的、点缀着星盟防御哨站和巡逻舰队光芒的星空出现在视界尽头时，凌夜紧绷到极致的心神终于微微一松，随即便是排山倒海般的虚弱感袭来，几乎让他彻底昏厥过去。
他强提最后一口精气，辨认出前方不远处一处相对隐蔽的、由数颗改造小行星组成的星盟前哨补给站——“巽风哨站”。这是返回星盟总部的必经之路之一，也是距离他目前位置最近的安全点。
拼尽全力，凌夜如同陨石般，摇摇晃晃地朝着巽风哨站外围的紧急接引平台坠去。他的气息太过微弱，身形近乎透明，以至于哨站的自动防御系统在最初扫描时，竟然将他归类为“不明太空尘埃”而忽略了！直到他勉强释放出一缕属于星盟盟主的、独一无二的混沌剑意波动，哨站内部才骤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是盟主？！”
“天啊！盟主的气息怎么会这么弱？！”
“快！启动最高级别医疗协议！打开接引护盾！通知总部！”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凌夜被数名神色惊惶、却又训练有素的星盟修士，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哨站内部最核心的医疗舱。淡绿色的生命原液和各种稳定神魂、修复道基的珍贵药剂被迅速注入他近乎枯竭的身体。
凌夜没有完全昏迷，但也失去了对身体的大部分控制，只能勉强保持一丝神念清明。他感应到，巽风哨站的气氛异常紧张，来往修士步履匆匆，脸上都带着凝重与疲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气息。显然，前线战况极其不妙。
“盟主！您怎么样？” 哨站的负责人，一位满脸络腮胡、气息刚猛、有着剑皇巅峰修为的壮汉，名为雷罡，半跪在医疗舱旁，声音带着颤抖。他跟随凌夜征战多年，从未见过这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盟主如此凄惨的模样。
凌夜艰难地动了动嘴唇，神念凝聚成微弱的声音：“我…无事。前线…情况如何？清月…石猛…”
雷罡连忙取出一枚记录着最新战况的玉简，一边以神念将信息传递过去，一边快速汇报道：“盟主，形势危急！‘磐石星域’三天前遭遇大规模‘天启’军团突袭，规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至少出现了五尊不同的天启投影，其中两尊疑似达到帝境中期！林副盟主和石猛大人已经亲自赶往坐镇，但防线压力巨大，伤亡惨重，已经有三颗主要防御星辰被攻破，落入敌手！”
“此外，前往‘众生梦魇’方向的第三侦查小队，在昨日传回最后一段混乱的求救信号后彻底失联。信号内容…极其诡异，提及了‘幻影重叠’、‘记忆入侵’、‘沉睡的古神低语’等无法理解的信息，并且声称看到了…看到了盟主您和林副盟主、以及星盟诸多已故先烈的…‘虚影’在攻击他们…”
凌夜的神念扫过玉简中的详细战报和那支离破碎的求救信号片段，心不断下沉。磐石星域的战况比他预想的更糟，五尊天启投影，其中两尊帝境中期，这等力量，足以横扫一片星域！林清月和石猛虽强，但面对这等阵容，恐怕也是险象环生。而“众生梦魇”那边的情况更加诡异莫测，涉及灵魂与幻象，甚至牵扯到“古神低语”和“已故之人虚影”，这绝非寻常危险。
“还有，” 雷罡的声音更加低沉，“根据总部和各地传回的情报汇总，几乎在同一时间段，星盟东部、北部、西南部，共有超过十七处边境星域或资源点，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清道夫’军团骚扰或小规模天启单位试探性攻击。虽然规模不如磐石星域，但显然，‘天’之势力正在全面施压，试探我们的虚实，分散我们的兵力！”
全面战争！凌夜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报复或突袭，而是“天”之势力对星盟这个“高优先级变数”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执火者”传承，发起的系统性、全方位的“清理”行动！磐石星域是主攻方向，众生梦魇是干扰和探查其他钥匙碎片线索，其他方向的骚扰则是为了牵制和消耗。
“传令…” 凌夜凝聚神念，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命令磐石星域，放弃外围所有非核心防御节点，收缩兵力，固守‘磐石主星’及周边三颗战略要地，不惜代价，依托升级后的防御大阵死守！告诉清月和石猛，不要硬拼，以拖延和消耗为主，等待援军…或我恢复。”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他遭遇骚扰的星域，同样采取守势，依托工事，以最小代价抵御，必要时可暂时放弃边缘区域。启动‘星火计划’第二、第三阶段，所有后备力量、战略储备，向核心战区倾斜。”
“众生梦魇方向…暂停一切主动探查。在总部设立专项研究小组，全力分析已获得的诡异信号和信息，寻找可能的安全进入方法或对抗那种‘幻象侵蚀’的手段。同时，加强对灵魂防御类法宝、阵法、秘术的研发与配备。”
“另外，” 凌夜看向雷罡，“我将在此暂时闭关疗伤，并研究此次所得。在我出关前，星盟一切军务，由林清月副盟主全权负责，石猛副盟主及墨渊、铁战等长老辅助。若有紧急事务，可通过最高权限传讯阵直接联系我，但非生死存亡，不要打扰。”
“是！盟主！” 雷罡肃然领命，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盟主虽然重伤，但思路清晰，决断果敢，更带回了关键情报（他虽不知具体，但能感觉到盟主提及“此次所得”时的郑重），这无疑给陷入困境的星盟打了一剂强心针。
命令迅速通过加密渠道传向星盟各处。巽风哨站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凌夜所在的医疗舱被层层阵法保护起来，同时开始抽取哨站储备的、最精纯的星辰能量与生命精华，辅助他恢复。
凌夜不再分心外界，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混沌宇宙近乎停滞，星辰暗淡，各处皆是裂痕与“凝滞点”。时光之钥碎片静静悬浮在宇宙中央，散发着微弱的翠绿光芒，如同一点不灭的星火。
他开始按照《混沌星寂源典》与执火者传承中的秘法，配合外界注入的磅礴能量，缓缓修复己身。同时，他的神念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块时光之钥碎片，开始尝试与其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与炼化。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战斗而强行催动，而是如同润物细无声般，以自己的混沌本源与不屈意志，去温养、去理解、去融合这块来自远古、承载着“时光”权柄碎片的奥秘。
他知道，时间紧迫。磐石星域每时每刻都在流血，星盟的防线承受着巨大压力。他必须尽快恢复，甚至要变得更强！不仅仅是为了解眼前之围，更是为了后续寻找另外两块钥匙碎片，为了最终对抗那笼罩万古的“天”之阴影。
在淡绿色的生命原液中，凌夜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儿，气息渐渐趋于平稳，那透明虚幻的身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实。体内，混沌宇宙在磅礴能量的灌溉和时光之钥碎片的微光照耀下，裂痕开始缓慢愈合，暗淡的星辰重新点亮，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内敛、却又暗含时光玄妙的气息，正在悄然孕育。
星盟各处，随着凌夜命令的下达，虽然局势依旧严峻，但原本有些慌乱的人心逐渐稳定下来。收缩防线，集中力量，依托升级后的阵法死守……一道道指令被坚决执行。林清月与石猛在磐石主星外围，指挥着惨烈的防御战，用鲜血与生命，死死抵住天启军团潮水般的进攻。
星火计划全面启动，庞大的战争机器高效运转，无数资源、人力、技术向着核心战区汇聚。对“众生梦魇”诡异现象的研究也在加紧进行。
这是一场关乎生存与毁灭的战争。星盟如同一艘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孤舟，而重伤闭关的凌夜，则是那掌舵的船长，正在拼尽全力修复破败的船体，并寻找着冲出风暴、乃至掀翻巨浪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无人知晓的宇宙深空，那被凌夜在碎星带以“寂灭雷符”重创、被迫退走的暗影流体近卫，已经回到了某个被浓郁“有序规则”笼罩的隐秘据点。它将关于凌夜“疑似陨落”以及时光之钥碎片“可能损毁”的情报，连同那具娜迦残骸，呈报给了更高层级的存在。
冰冷、浩瀚、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意志波动，在那据点深处缓缓苏醒，带着一丝疑惑与审视。
“变数…执火余孽…时之遗物的波动确实曾出现又消失…”
“加大力度，彻底抹除‘星盟’这个坐标。同时，加强对‘众生梦魇’与‘归墟本源’的监控与渗透…‘钥匙’的线索，必须掌控在‘秩序’手中……”
无形的命令，随着规则的涟漪，传向更远、更黑暗的角落。
风暴，远未停息，反而正在酝酿着更加恐怖的下一波浪潮。
（第四百一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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