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宴的华彩与喧嚣,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一片更深的疲惫。容音强撑的精神在回到长春宫、卸下所有伪装后,彻底垮塌。当夜,她便发起了低烧,浑身酸痛,咳嗽不止,整个人蜷缩在锦被里,脆弱得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琉璃盏。
魏璎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宴会的劳心费力,夜风的侵扰,终究是击垮了容音那看似恢复、实则外强中干的病体。
太医院院判连夜被召来,诊脉后,眉头紧锁,斟酌着回禀:“娘娘此乃元气未复,外邪入侵,引发旧疾。需徐徐图之,万不可再劳累伤神。” 他开了方子,无非是些益气补血、驱寒镇咳的温补之药。
魏璎珞一言不发,亲自去小厨房煎药。摇曳的炉火映着她沉静的侧脸,那双总是锐利明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忧惧。她守着药罐,听着内室传来容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像鞭子抽打在她的心上。
药煎好了,她小心翼翼地端到床前。容音烧得有些迷糊,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裂。魏璎珞将她轻轻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汤匙舀了,仔细吹凉,才送到她唇边。
“娘娘,喝药了。”她的声音低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容音昏沉中,似乎闻到了熟悉安心的气息,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吞咽着苦涩的药汁。偶尔呛咳,药汁溅出,魏璎珞便立刻用软巾轻轻为她擦拭,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喂完药,魏璎珞并未立刻离开。她让容音重新躺好,自己则搬了个绣墩,坐在床边,就着昏黄的烛光,拿起一件永琮的小衣裳,默默地缝补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告诉容音——我在。
夜渐深,烛火噼啪作响。容音在药力作用下,咳嗽稍缓,沉沉睡去,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偶尔会无意识地呓语。
魏璎珞放下手中的针线,倾身向前,仔细为她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容音苍白憔悴的睡颜上,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一股混合着心疼、自责与无尽怜惜的情绪汹涌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拂开了容音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那触感微凉而脆弱,让魏璎珞的心尖都跟着颤抖。
若可以,她愿以身相代。
忽然,容音在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低低唤了一声:“……璎珞……”
魏璎珞浑身一僵,以为她醒了,慌忙想收回手。却见容音并未睁眼,只是无意识地呢喃后,翻了个身,面向她这边,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因为感知到她的存在而获得了安宁。
魏璎珞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流涌遍全身。她就保持着微微倾身的姿势,一动不动,贪婪地看着容音的睡颜,仿佛要将这一刻刻入骨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魏璎珞才缓缓直起身。她吹熄了大部分烛火,只留了一盏光线柔和的角落宫灯,然后依旧坐在那张绣墩上,背脊挺直,如同最忠诚的守卫,为病中的人隔开漫漫长夜的孤寂与寒冷。
接下来的几日,魏璎珞几乎寸步不离长春宫。所有宫务交由明玉打理,她则全心全意照顾容音。喂药、擦身、更换汗湿的寝衣、准备清淡可口的膳食……她事事亲力亲为,不容许丝毫差错。
容音时睡时醒,精神不济。醒着时,她便静静地看着魏璎珞为她忙碌。看着她为自己试药温时的专注侧脸,看着她因熬夜而泛红的眼角,看着她明明担忧却强作镇定的模样。
一次,魏璎珞正低头为她手腕上因连日输液而留下的细小针孔涂抹药膏,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容音忽然开口,声音因咳嗽而沙哑:“璎珞,歇歇吧,本宫这里……有别人。”
魏璎珞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未停,只低声道:“别人,奴婢不放心。”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容音眼眶微热。她不再劝说,只是默默地看着魏璎珞,心中那片因帝王恩宠变幻、深宫冰冷而荒芜的土地,仿佛被这无声的守护细细浇灌,重新焕发出温暖的生机。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容音这场病,反反复复,拖了将近半月,才渐渐好转。当她终于能不用搀扶,自己走下床榻,站在窗前,感受久违的阳光时,魏璎珞一直紧绷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容音回过头,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柔和的光晕,她看着魏璎珞,目光清澈而温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依赖。
“璎珞,”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过来,陪本宫晒晒太阳。”
魏璎珞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依旧有些苍白的手,又看了看容音脸上那久违的、轻松的笑意,心中那块沉重的大石,仿佛终于落地。她走上前,没有去握那只手,而是恭敬地扶住容音的手臂,陪她慢慢走到廊下。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与药气。她们并肩站着,看着庭院中冒出的新绿,谁也没有说话。
有些感情,无需言说,已在生死相依的守护中,深植骨髓,静默生长,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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