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山林晨间的薄雾。
却也给穿着厚实衣裳,背着家伙什不断巡行的苏清风等人带来了燥热。
他们沿着既定的路线,在长白山延伸出来的沟岔岭梁间仔细搜寻。
脚下是松软的、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腐殖层,混杂着去冬的落叶和今春新发的草芽,踩上去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股潮湿,略带腥甜的泥土气息。
大型野兽的踪迹并不总是随处可见,需要经验和眼力。
苏清风和张志强走在前面,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看这边,树皮被蹭掉了,新鲜的树脂还没干。”张志强指着一棵老柞树的树干,上面有几道明显的、带着泥污的刮痕,离地约莫半人高。
“是野猪蹭痒,看这高度,个头不小。”苏清风蹲下,在树根附近捏起一小撮鬃毛,黑硬粗糙,“是头老母猪,带着崽的可能性大,更得小心。”
“永强,记下这个点,等会儿从坡上往这边放一枪。”张志强对后面的郭永强说道。
他们选择的鸣枪地点都很讲究,通常是上风头的高处,或者野兽足迹指向区域的侧翼。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枪口喷出火光与白烟,浓烈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草木清香。
巨大的声响在山谷间来回碰撞、回荡,惊起更远处林中的鸟群,黑压压一片聒噪着飞起。
白团儿起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不轻,第一次枪响时,它猛地窜到苏清风身后,浑身毛发炸起,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呜声。
但几次之后,它似乎明白了这巨响与身边这些人的关联,虽然每次枪响还是会惊得一哆嗦,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却不再远远躲开,只是紧紧挨着苏清风的腿,寻求安全感。
更多时候,它的注意力被山林里无穷无尽的新奇事物吸引。
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扑棱着从草丛飞起,它能盯着看好久。
一只肥硕的土拨鼠在石缝间探头探脑,引得它匍匐下身子,做出捕猎的预备姿态,尽管被苏清风低声喝止。
走走停停,寻迹、判断、鸣枪驱赶,时间在紧张的巡行中流逝。
日头过了中天,渐渐偏西。
众人都感到了腹中饥饿和长时间跋涉的疲惫。
他们找了一处背风向阳,视线相对开阔的小山坡,准备休息吃午饭。
说是午饭,其实再简单不过。
每个人从怀里或随身包袱里掏出自家带的干粮。
多是掺了麸皮或玉米面、蒸得硬实的馍馍,或者烤得干硬的贴饼子。
就着军用水壶或竹筒里早已变凉的凉白开,一口干粮一口水,艰难地吞咽下去,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没有菜,顶多有人带了一小撮咸菜疙瘩,用刀削下薄薄几片,就是难得的美味。
山风微凉,吹着汗湿的后背,吃着冷硬的干粮,这就是山林猎手最寻常的一餐。
苏清风掰了小块馍馍,想喂给眼巴巴看着他的白团儿。
白团儿嗅了嗅,兴趣不大,只是舔了舔他手上的碎屑,依旧躁动不安地望着四周的树林,鼻头不断耸动。
就在这时,白团儿的耳朵猛地竖得笔直,身体瞬间绷紧,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紧紧盯着右前方一片茂密,挂着隔年枯藤的灌木丛。
它的喉咙里发出近乎无声的呼噜声,那是猫科动物发现猎物时的本能反应。
“咋了白团儿?”坐在旁边的林立杰好奇地问道。
话音未落,只见灌木丛微微一动,一道灰褐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朝着山坡下方疾奔而去!
那是一只肥硕的灰色野兔,受惊之下跑得飞快,在草丛和乱石间左冲右突。
几乎在同一瞬间,白团儿动了!
它不再是那个在家里打滚嬉闹的毛球,而是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后腿猛蹬地面,尘土草屑飞扬,整个身体拉成一条流线,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野兔逃窜的方向扑去。
那动作迅猛、矫健、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捕食者的凌厉,与它平日憨态可掬的样子判若两“虎”。
“哎!兔子!”郭永强眼尖,腾地站起来,“好肥一只!快……”
他下意识想去拿靠在旁边的猎枪。
“别动!”
苏清风低喝一声,抬手制止了郭永强。
也拦住了同样跃跃欲试的王友刚和刘志清。
他的眼睛紧紧追随着那一白一灰两道在起伏山坡上追逐的身影,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和期待。
“让它去!这是它的本能,正好看看它有没有这份能耐,锻炼锻炼!”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屏息凝神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发生在眼皮底下的自然猎杀。
连咀嚼干粮的动作都停了。
野兔为了逃命,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且极其狡猾,不断利用地形和植被急转弯、钻缝隙。
但白团儿展现出了超出它年龄和体型的追击技巧与耐力。
它似乎天生懂得如何预测猎物的逃跑路线,并不总是直线追击,而是时而迂回包抄,时而利用下坡加速。
它的四肢协调有力,在乱石和灌木间纵跃如飞,白色的毛发在绿色的背景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
野兔惊慌失措,一个急转弯钻向一丛密集的刺棘。
白团儿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强壮的前肢猛地拍开挡路的刺条,小小的身躯硬生生挤了进去,带起一片枝叶乱响。
追逐持续了大约四五分钟,但对于观看的几人来说,却似乎格外漫长。
山坡下的林地挡住了部分视线,只能听到隐约的奔跑声和灌木的哗啦声。
“能追上吗?可别让兔子跑了,可惜了的。”林立杰有些着急地嘀咕。
张志强眯着眼,缓缓道:“难说。兔子短跑快,但这虎崽子……韧劲足,有股子狠劲儿。”
就在这时,下方的声响停了。
山林恢复了一瞬间的寂静。
几人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往下看。
苏清风的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片刻之后,下方茂密的草木一阵晃动。
紧接着,一个沾着草屑泥点,却依旧威风凛凛的白色身影,不紧不慢地钻了出来。
正是白团儿!
它嘴里,赫然叼着那只已经不再挣扎的灰色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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