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级台阶之上，重力已逼近初始的九倍，空气仿佛凝固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铁块，胸腔传来阵阵闷痛。星宇周身青金色真元奔腾，与肉身力量交融，硬生生扛住重压，他的步伐依旧沉稳，却比之前慢了许多，额间青筋暴起，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已到了发力的临界点。
自八十级台阶完成元气凝练后，他一路向上，混沌淬体之法愈发纯熟，主动引导重力锤炼肉身，骨骼密度持续提升，肌肉纤维愈发坚韧，经脉也拓宽了不少。可到了八十七级台阶后，他明显感觉到，肉身的蜕变速度骤然放缓，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难以寸进。
刚才踏上第八十九级台阶时，他刻意引导重力冲击腿部骨骼，试图进一步提升骨骼密度，可重力刚作用于骨骼，便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滞涩感，骨骼仿佛已达到当前阶段的极限，无法再吸收更多重力淬炼的力量，反倒是过度冲击，让骨骼隐隐传来刺痛，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若不是混沌真元及时滋养修复，恐怕已造成实质性损伤。
“不对劲……肉身淬炼好像卡壳了。”星宇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运转真元探查体内状况。经脉拓宽到一定程度后，流转速度不再提升；骨骼密度达到临界点，难以再进一步压缩；肌肉纤维的坚韧度，也陷入了停滞，无论他如何引导重力、凝练元气，肉身蜕变都微乎其微，甚至隐隐有反噬之兆。
这便是瓶颈。混沌圣体虽强，却也有境界桎梏，他当前修为仅为灵武境一重，肉身根基虽远超同阶，却也难以支撑无休止的极致淬炼，到了一定阶段，便会陷入停滞，若强行突破，只会伤及道基。
“遇到瓶颈了？”方禹察觉到星宇的异样，停下脚步，转头看来。他此刻的状态也不算好，脸色苍白，眉宇间凝着浓重的疲惫，周身紫意流转略显滞涩，显然也遇到了麻烦。
星宇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烦躁：“嗯，肉身淬炼不动了，骨骼、经脉都到了极限，强行引导重力，反而会受伤。”
方禹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缓解神魂的刺痛：“我也一样，鸿蒙炼气内循环遇到了节点。”他运转真元，体表浮现出内循环的模糊轨迹，原本流畅流转的鸿蒙紫气，在某个节点处明显滞涩，“之前借助元气凝练和重力转化，内循环运转效率提升不少，可到了第八十五级台阶后，重力进一步增强，转化效率便陷入了停滞，神魂掌控力也跟不上了，刚才尝试冲击节点，反而被反噬，神魂刺痛，内循环险些紊乱。”
鸿蒙炼气内循环本就精妙无比，对神魂掌控力要求极高，随着重力提升，转化难度越来越大，方禹的神魂之力虽在持续成长，却依旧难以支撑内循环突破当前节点。转化效率停滞，意味着他无法再借助更多重力锤炼真元，肉身滋养也随之放缓，甚至连维持当前内循环运转，都要耗费更多心神，瓶颈之感同样强烈。
两人并肩立于八十九级台阶上，望着上方依旧漫长的阶梯，眼中都带着几分凝重。前八十级台阶，虽步履维艰，却始终在成长蜕变，每上一级，都能感受到自身实力的提升，可到了八十九级，却陷入了停滞，这种从飞速成长到骤然卡顿的落差，让人难免心浮气躁。
“难道是修为不够？”星宇皱眉思索，“我们当前都是灵武境一重，肉身和真元的承载能力，是不是撑不起更高强度的淬炼了？”
方禹摇了摇头：“有这方面原因，但不全是。登天梯本就是淬炼根基、打破桎梏之地，若仅因修为限制便陷入瓶颈，未免太过简单。我觉得，或许是我们的方法到了极限，需要调整。”
他看向星宇：“你的混沌淬体太过刚猛，一味强行冲击肉身极限，忽略了肉身与真元、神魂的平衡，到了临界点，自然难以突破；而我的鸿蒙炼气太过依赖神魂掌控，忽略了真元与肉身的契合，内循环运转缺乏足够的肉身支撑，转化效率自然难以提升。”
星宇闻言，若有所思：“平衡？肉身、真元、神魂的平衡？”
“没错。”方禹点头，“肉身是根基，真元是力量，神魂是掌控，三者缺一不可，需相互配合，方能突破桎梏。你一味锤炼肉身，真元与神魂虽有成长，却未能与肉身完美契合，肉身承受不住，自然陷入瓶颈；我一味提升真元纯度、依赖神魂掌控，肉身支撑不足，神魂消耗过快，内循环也难以突破。”
为了验证猜想，方禹尝试调整内循环，减少神魂掌控力的投入，转而引导鸿蒙真元融入肉身，借助肉身力量辅助内循环运转。可刚一调整，内循环便剧烈震颤，原本稳定的转化节奏瞬间紊乱，一股狂暴的重力之力顺着内循环反噬而来，他闷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喉头一甜，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不行，肉身与真元契合度不够，强行结合反而会引发反噬。”方禹擦去血迹，语气无奈，“我的鸿蒙禁体本就特殊，真元与肉身的融合本就艰难，此刻又被重力压制，更是难上加难。”
星宇见状，也尝试调整方法，减少重力冲击的强度，转而引导混沌真元滋养神魂，试图提升神魂与肉身的契合度。可他的神魂本就以坚韧为主，凝练速度远慢于肉身，滋养了半个时辰，神魂强度仅提升一丝，与肉身的契合度依旧没有明显变化，肉身瓶颈依旧牢固，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两人尝试了多种调整方法，无论是放缓淬炼速度、侧重滋养神魂，还是尝试真元与肉身融合，都以失败告终，瓶颈如同铜墙铁壁，难以撼动。不仅如此，持续的尝试还消耗了他们不少真元与神魂之力，星宇的骨骼裂纹虽已修复，却依旧隐隐作痛；方禹的内循环愈发滞涩，神魂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该死！这瓶颈怎么这么难破！”星宇忍不住一拳砸在石阶上，拳风裹挟着混沌之力，却仅在石阶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随即便被台阶自身的力量抚平。他眼神赤红，语气中带着不甘，从小到大，他遇到过无数困难，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力，明明能感受到突破的可能，却始终无法触及。
方禹看着星宇暴躁的模样，虽自身也满心沉重，却依旧冷静道：“别急，焦躁解决不了问题。登天梯的试炼本就不会一帆风顺，瓶颈也是试炼的一部分，或许我们需要换个思路，而非一味强行突破。”
他抬头望向上方的台阶，雾气氤氲，看不清具体景象，却能感受到更高处传来的更强威压，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道韵：“或许，瓶颈的存在，是为了让我们沉淀自身，而非盲目前行。我们一路向上，只顾着淬炼肉身、提升实力，却未曾好好梳理自身的成长，或许沉淀之后，方能找到突破之法。”
星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看向方禹：“沉淀？怎么沉淀？”
“停下强行突破的尝试，先稳固当前境界，梳理肉身、真元、神魂的状态，找到三者失衡的关键，再针对性调整。”方禹语气沉稳，“虽然不一定能立刻突破瓶颈，但至少能避免道基受损，也能为后续突破积累力量。”
星宇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他知道，方禹说得没错，继续强行突破，只会得不偿失，甚至可能重伤，到时候别说突破瓶颈，能否继续向上攀登都成问题。
两人不再尝试突破，找了个相对平稳的角落坐下，取出丹药服下，开始稳固自身境界。星宇运转混沌真元，缓慢滋养肉身，梳理经脉中流转的真元，修复潜在的损伤；方禹则运转《冰心圣诀》，稳固动荡的识海，梳理鸿蒙炼气内循环，恢复消耗的神魂之力。
八十九级台阶上，两人闭目调息，周身青金色与淡紫色的光晕微弱流转，与厚重的重力抗衡。瓶颈依旧牢固，前路依旧迷茫，但他们并未放弃，只是暂时停下脚步，沉淀自身，等待突破的契机。
这登天之路，不仅考验肉身与力量，更考验心性与耐心。瓶颈当前，沉淀，亦是一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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