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你因为飙车被交警拦下，驾照都被吊销了，现在还敢嘴硬？忘啦？还是脑子被风灌傻了？”
黎墨冰嘴角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支吾了一下，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是意外嘛，技术没问题，就是运气差了点。”
“把她给我。”
黎墨城不再多言，一把推开车门，几步走到黎墨冰面前，朝着衿衿伸出手。
“我早说好了今天接她，轮不到你插手。”
衿衿眨巴着眼睛，小脸写满犹豫。
眼看就要往大哥温暖的怀里扑过去。
黎墨冰眼疾手快，猛地往后一退，硬是拉开一段距离。
“哎，等等！大哥，我也刚跟衿衿说好！我没驾照，但我有司机啊！你看，那边那个西装笔挺的，专业得很！这点小事，真不用你亲自操心。”
“黎墨冰。”
黎墨城压低声音。
“最后一遍，把人放下。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动手。”
黎墨冰就吃准他不敢在衿衿面前发火，笑得更加放肆，眼角微微上挑，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后车门，弯腰将衿衿轻轻抱进车里。
“大哥既然来了，那就别闲着，今天当一天司机，刚好顺路，载我们一程，也算尽尽兄长之责。”
黎家上下谁不知道，黎墨冰打小就懂怎么哄人。
论耍心眼，十个里八个都栽在他手里。
连家族会议上那些老狐狸都防着他三分。
要不是他整天围着老爷子转，又是端茶递水，又是讲笑话逗乐。
甜言蜜语不断，哄得老爷子龙颜大悦。
哪轮得到他一个庶出的，在家族里说得上话？
“你算老几？”
黎墨城终于压不住心头怒火，厉声喝道，“也配让我给你开车？滚下来！别逼我动手！”
黎墨冰却笑得更加恶劣，倚在车门边上，晃着腿，一脸欠揍。
“大哥，再磨蹭下去，衿衿真的要迟到了，老师可不会因为她有两个哥哥打架就原谅她迟到哦。”
“到底是谁在耽误？”
黎墨城气极反笑，盯着他，眼神寒意彻骨。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
正吵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注意到，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了他们身后。
她嗓门一提，气势汹汹。
“你们俩一大清早，鬼鬼祟祟把我孙女偷走？存心气我是吧？快给我把孩子交出来！今天谁也别想送，我跟老头子亲自带她去上学！这是命令！”
黎墨城和黎墨冰齐齐僵住，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错愕，最终齐齐垂下头，异口同声：“是，奶奶。”
起得比鸡早，五点半就爬起来准备接送，还特意绕了二十分钟避开拥堵路段。
结果争了半天，白忙活一场，连衿衿的手都没摸到热乎的。
老夫人发话，黎墨冰哪敢犟？
赶紧灰溜溜地打开车门，动作麻利地把衿衿抱下来。
“奶奶您来得正好，我这就让位，保证不给您添乱。”
黎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瞥了两个孙子一眼，转身就朝司机吼道：“开车！这么大俩人了，跟孩子抢接送权，天天给我找麻烦！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
车一开走，小衿衿就被轻轻放在爷爷奶奶中间。
头一回上学，两位老人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翻来覆去地叮嘱。
“衿衿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跟老师说，别憋着，知道不？”
奶奶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别怕，老师会保护你的，要勇敢一点。”
“吃饭要吃够，中午睡午觉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还有……”
爷爷也跟着插话，语气严厉了些。
“上课要坐好，不能乱跑，回答问题要举手，听见了吗？”
左边说完，她就扭头听右边，小脑袋一点一点。
她听得认真，眼睛亮亮的，时不时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应着：“嗯嗯，衿衿知道啦！”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不一会儿，幼儿园大门到了。
车子缓缓停稳，窗外是一片色彩斑斓的围栏。
阳光洒在滑梯上，折射出明亮的光。
空气中飘着孩子们的笑声和音乐声。
“阿爷、阿奶，拜拜哦，我会想你们的！”
小衿衿被园长牵着手，站在车旁，挥着小手。
她笑得灿烂，脸上两个小酒窝忽隐忽现。
可那双挥动的小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黎老夫人望着那小小的身影，背上背着比自己还大的书包，心里一下子揪得发酸。
她看着孙女的小脚一步一步踩在台阶上。
“衿衿，放学别乱跑，乖乖等我们来接你，听见没？”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园长赶紧接过话。
“您放心，咱们园有全套安全系统，家长拿接送卡才能接孩子，丢不了。”
“我们每天都有监控记录，放学前还会点名核对，绝对安全。”
“嗯……好。”
黎老夫人抹了下眼睛，眼巴巴看着孙女一步一回头。
每回一次头，她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等那团小小的身影彻底消失。
她再也绷不住，双手捂脸，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打湿了袖口。
她不想哭出声，可抽泣却止不住，肩膀一耸一耸的。
黎老爷早就不痛快了。
这事儿都没和他商量，就擅自安排上学。
这会儿见她哭，立马呛回去。
“不是你非让她上的吗？还哭啥？”
他声音大，带着火气，眉头紧锁，手里攥着车钥匙，指节泛白。
黎老夫人眼圈通红，声音都发抖。
“是衿衿自己吵着要上学的，我能拦吗？”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哆嗦。
“她说别的小朋友都去了，她也要去，穿上小裙子，背书包……我怎么拦得住？”
黎老爷闭了嘴。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说到底，孩子想上学，是好事。
再舍不得，也不能当绊脚石，拦着她往前走。
园长牵着小衿衿，上了二楼。
进了中班教室，把她交给刘老师。
楼梯间贴着卡通壁画，墙上挂着孩子们的手工作品。
小衿衿踮着脚尖，好奇地东张西望，小手一直没松开园长的手指。
刘老师拉着她站到讲台前。
“小朋友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伙伴！”
讲台下，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抬了起来。
有的孩子正啃着手指，有的还在玩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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