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流与星锚
虚空之中，无依无凭。
石磊那被压缩到极致的意识“点”，在混沌的“信息潜流层”里随波逐流。时间感完全丧失，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那点微弱的自我认知——“我是石磊”——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全靠与林晓之间那缕几乎要断开的“温暖细丝”勉强维系。细丝传来的波动充满焦虑、绝望和一种撕心裂肺的呼唤，虽然无法解读具体含义，却像锚一样，防止他被彻底卷进周围那些庞大、古老而漠然的“感觉团块”中。
除了林晓的细丝，还有两根“线”连接着他。
一根冰冷、坚韧、充满侵略性的“黑索”，来自南方深海，那是“种子”协议不屈不挠的诱导信号。它不断尝试重新“钩住”他，将他拖回那个同步与重构的进程。每一次“黑索”的震动，都会让石磊的意识点产生一阵排斥性的战栗，源自“本源”力量的残留影响仍在本能地抗拒。
另一根则最为奇异——它并非实质的连接，而是一种“共振”。一种特定的、带有数学美感和宇宙韵律的“频率”，正与他所处的这片信息潜流中的某些古老湍流隐隐共鸣。这频率他“记得”，是星图的频率，威廉姆斯博士痴迷追寻的钥匙。此刻，在这片意识的绝对深潜区，这种频率不再仅仅是信号，更像是一种……“路标”？或者“牵引光束”？
他模糊地“感觉”到，这种星图频率的共振，似乎在极其缓慢地、难以察觉地，将他这个漂浮的点，拉向潜流中的某个特定“趋向”。不是空间的移动，而是存在状态的某种微妙偏转。这偏转带来的感觉难以言喻，混杂着一种渺小如尘的敬畏，以及一丝……仿佛归乡般的、深藏于基因底层的悸动？
他无法思考更多。自我太稀薄，体验太混沌。他只是一个点，一根细丝，两根异线，在无垠的虚无中载沉载浮。
沙漠集结地，气氛在“守夜人”小组给出初步评估后，变得更加诡谲而紧绷。阳光变得毒辣，晒得沙地发烫，空气扭曲蒸腾。
沃森警督与“守夜人”指挥官进行了短暂的私下交流后，态度越发强硬。
“综合现有数据，目标意识去向不明，但其躯壳仍是重要的物证与潜在风险源。‘摇篮曲’协议虽暂不适用，但最高级别收容与转移的必要性没有改变。”沃森对贾西姆少校的副官，也是对在场所有人宣布，“‘守夜人’小组将负责押运目标躯壳，前往具备‘绝对静滞’条件的黑海第七收容所。途中，他们将尝试用‘静谧之匣’进行更深入的痕迹追踪。这是最终决定。”
黑海第七收容所。这个名字让知晓内情的人心中一凛。那是一个传说中关押着世界上最危险、最不可理解之“物”的地方，位于黑海海底深处，与世隔绝。进去的东西，几乎没有再出来的先例。
林晓闻言，如遭雷击，疯狂地想要冲破阻拦：“你们不能把他送到那种地方去！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他的意识可能还在某处！你们这是彻底断绝他回来的路！”
“山猫”也走了过来，虽然被枪口隐隐指着，但他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冷静：“警督，你确定要现在转移？那支不明身份的旋翼机群，看样子可没走远。他们放弃，是因为石磊当时状态不明。现在你们要大张旗鼓地把他运走，岂不是举着靶子让人打？更何况……”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天空和南方，“有些‘东西’，可能不是你们那盒子能完全关住的。”
沃森眼神冰冷地扫过“山猫”：“任何干扰转移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敌对攻击，予以消灭。至于其他威胁……”他看向正在重新整队、检查装备的“守夜人”小组，“‘守夜人’有能力处理。”
然而，迪拜方面的不满也在升级。副官接到新的指示，语气强硬起来：“沃森警督，鉴于事态未明，且涉及我方主权与安全，迪拜王室与内阁经过紧急磋商，要求目标人物暂留迪拜，由我方指定的、具备国际认证的顶级医疗与科研机构进行监护和初步研究。在未明确其意识状态及潜在风险性质前，单方面转移至境外秘密设施，我方无法接受。这是最终立场。”
脆弱的临时联盟出现了裂痕，且迅速扩大。国际刑警队员与迪拜特种部队之间的站位再次变得敏感，空气中充满了互不信任的火药味。
沃森脸色铁青。他知道迪拜方面的态度转变，部分源于对“黑海第七”的忌惮，部分可能也与其他情报或压力有关。他正欲再次施压，一名技术人员匆匆跑来，递给他一个加密平板，上面显示着刚刚截获并破译的一段模糊通讯片段，来源指向那支撤离的旋翼机群。
片段内容只有断续几句：“……确认‘容器’状态为‘深度沉潜’……符合‘灯塔’项目第三类现象……价值评估上升……‘渔夫’已就位……等待‘潮汐’信号……”
“灯塔”？“渔夫”？“潮汐”？这些代号让沃森心头一紧。这绝不是普通的雇佣兵或恐怖组织。对方有明确的项目代号，对石磊的状态有特定分类，甚至可能在等待某个特定时机（潮汐）行动。这意味着，还有一支高度组织化、目标明确且耐心十足的势力，在暗中觊觎着石磊。
就在地面争执陷入僵局，沃森权衡是否要强行启动转移时，异变并非来自外部袭击，而是源于石磊那具看似空寂的躯壳内部。
一直平稳运行的“静谧之匣”，其表面的淡蓝色光纹突然出现了紊乱！不再是规律的流转，而是像受到干扰的湖面，漾起不规则的涟漪，同时发出轻微的、高频的滋滋声。
“报告！检测到目标躯壳内部出现极微弱但结构异常复杂的生物电扰动！扰动模式……与星图频率数据库中的某个次级谐振点匹配度达62%！扰动正在加强，并似乎与‘静谧之匣’的探测场发生非线性交互！”一名“守夜人”成员急促汇报。
与此同时，连接在石磊身上的传统医疗监护设备，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原本几乎拉直的心电图，忽然出现了数个极其规律、但形态完全不同于正常心搏的尖锐峰波，间隔精确得可怕；体温监测显示他的体表温度在几秒钟内上升了0.5摄氏度，然后又迅速回落。
最令人惊骇的是，石磊一直灰败死寂的脸上，眉心那曾经浮现过光纹的位置，皮肤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珍珠般的莹白色光泽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是……生理反应？还是……某种信息层面的‘回响’？”沃森紧紧盯着医疗车内。
“守夜人”指挥官快速操作着设备，试图分析这突如其来的扰动。“扰动源并非大脑皮层或已知神经中枢……更像是……弥漫于全身细胞层面的某种‘集体谐振’？正在尝试解析其信息内容……”
解析进程异常艰难，干扰强烈。几分钟后，指挥官抬起头，面罩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解析出部分重复性结构……不是语言，不是图像……更像是一种……‘坐标’的周期性回响。一组基于星图频率演化的、极其复杂的多维参数。其指向……初步推算，不在太阳系内。”
不在太阳系内！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
林晓呆住了，山猫皱紧了眉，沃森和迪拜副官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难道石磊的意识沉潜，不仅触动了地球的古老本源，真的还无意间成了某个深空存在的“信标”或“中转站”？他的身体，现在在自动“广播”星空坐标？
“能终止这种‘广播’吗？”沃森立刻问。
“不确定。扰动与目标躯壳的基础生命活动似乎有某种共生关系，强行压制可能直接导致生理崩溃。而且，‘广播’的载体……可能不仅仅是生物电，还涉及我们尚未理解的、更深层的信息传递机制。”指挥官回答。
局面急转直下。石磊的躯壳不再仅仅是空壳或物证，它成了一个自动的、可能指向危险深空的“信号发射器”。无论是出于防止信号引来看不见的“外星访客”，还是基于对石磊意识可能去向的探究（如果这种广播是意识在深空某处的“呼救”或“导航”），都让立刻将其封锁或转移的决定变得异常复杂和危险。
迪拜副官立刻将这一新情况汇报，得到的指示更加明确：目标人物必须留在可控范围内，任何可能引发不可预知全球性风险的转移行为，迪拜方面将动用一切手段阻止。显然，他们宁可这个“信号发射器”留在自己地盘上小心看守，也不愿它被运到别处，或者在路上被劫走、失控。
沃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强行动武转移，必然与迪拜方面冲突，还可能引来那支神秘的“渔夫”黄雀在后。留下？且不说国际刑警的权威和任务如何交代，这个不断“广播”星空坐标的躯壳留在迪拜，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可能牵连全球的定时炸弹。
就在他权衡之际，一名负责通讯监听的技术员跑了过来，脸色苍白：“警督！南太平洋方向！我们布设的远程传感器显示，那几个深海节点的能量输出模式突然改变！它们……它们似乎正在将大部分能量，从维持自身重构进程，转向……转向生成一种大功率的、调制成星图频率的定向能量束！发射仰角……计算显示，目标并非我们这里，而是……而是直接射向地外空间！与石磊躯壳‘广播’的坐标方向，存在高度相关性！”
内外呼应！
石磊躯壳的无意识“广播”，与深海“种子”协议节点的主动“发射”，正在试图建立一条指向同一深空坐标的“通道”！？
“它们想干什么？联系谁？还是……激活什么？”山猫喃喃道，连他都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威廉姆斯博士被屏蔽前的话语，再次在众人脑海中回响：“……可能已经被某种来自星海深处的‘东西’注意到了……”
石磊虚空中的意识点，那根连接星图频率的“共振之线”，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清晰、明亮了一瞬！他混沌的感知中，似乎“听”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越来越强的“共鸣呼唤”——一个来自脚下星球的深海，冰冷而机械；另一个则来自无法形容的遥远深空，古老、漠然而……庞大。
那根维系着他与林晓的温暖细丝，在这两股陡然增强的宇宙级“噪音”中，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断。
沙漠的热风中，沃森警督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拿起通讯器，声音干涩：
“‘守夜人’，暂停转移计划。贾西姆少校，我们需要立刻召开最高级别紧急会议，包括我方、贵方，以及……可能需要联系的特定天体物理与地外文明研究机构。在我们弄清楚这该死的‘星空广播’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谁也不能动他。”
他看向医疗车，眼神复杂。里面的少年依然静躺，却已然成为连接地球深渊与宇宙深空的、最脆弱也最危险的“星锚”。
而遥远的深空，在那组被不断发送的坐标所指的方向，一片亘古黑暗的星域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存在，微微……动了一下。
《舌尖上的王座：我的餐厅能升级》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随梦书屋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随梦书屋！
喜欢舌尖上的王座：我的餐厅能升级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舌尖上的王座：我的餐厅能升级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