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盘的光晕还没在星骸间铺稳，新生之神的小腹突然垂下条晶化脐带。那东西不像寻常脐带，表面嵌着无数棱面，每个棱面都在流淌不同的光：
金色的是情感密度δ，墨色的是污染p，银灰交杂的是δ与p的纠缠，最细的那条棱面泛着柔光，是δ对时间的积分——四道光流像四根拧在一起的缆绳，顺着脐带往胎盘里钻，却在中途突然撞上，爆出细碎的晶渣。
“是规范场。”叶川的时痕刃刚触到棱面，就被光流弹开，刀身映出的场强公式正在闪烁：F_μν等于?_μA_ν减?_νA_μ。他盯着光流碰撞的地方，晶渣落地时竟化作细小的闪电，“这脐带在传导修正力，想把胎盘的时空误差修回来。但你看这碰撞……”
林夏的银灰色光带缠上最细的棱面，光带刚触到那道积分光流，突然剧烈震颤，像被塞进了通交流电的插座。她的虚影因场强冲击而发虚，灵根印记处传来针扎似的疼：
“A_μ的四个分量在打架！δ流快被p流压垮了，积分流的速度也跟不上！”她指着某段鼓起的脐带，那里的棱面正在渗血，“场强失衡了，再这么撞下去，脐带会被自己的力场撑爆！”
赵三的战斧往脐带旁边的星石上一剁，斧面反射的光流突然拧成股黑金色的绳，“啪”地抽在脐带上，震落一片晶渣。那些晶渣落地后没化成闪电，反倒变成群墨色的小虫子，啃得星石滋滋冒烟。
“娘的，这缆绳是带倒刺的？”他啐了口，往斧柄上抹了把汗，“老崔当年接星舰的能源管时说过，几路电流走一根管，就得掐准了相位，不然准炸管！这四个分量指定没对上拍子！”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四个分量的曲线像四条斗架的蛇，δ流被p流咬得节节败退，积分流在旁边急得打转，δp纠缠流则在中间搅局。他调出场强模拟图时，屏幕突然闪过一帧画面：脐带炸开成漫天晶雨，每滴晶雨里都裹着道惨叫，有蓝晶人的，有原始部落的，还有叶川他们熟悉的声音。
“分量失衡到临界值，脐带就会爆！”他声音发紧，指节敲得屏幕当当响，“刚才推演里的晶雨，裹着的是所有被修正力牵连的意识——包括我们的！”
叶川的血线突然缠上δ流所在的棱面，金色能量顺着光流淌，硬生生把被压垮的δ流顶回去半寸。他能“尝”到光流里的苦涩——δ流里藏着的守护意念，正被p流的毁灭欲一点点啃噬，积分流里的记忆碎片，也在碰撞中变得支离破碎。
“得让分量同步！”他对着林夏吼，灵根那头传来熟悉的暖意，“A_μ的四个分量得像齿轮似的咬合，差一丝都不行！”
林夏的光带立刻缠上积分流，银灰色能量顺着光流调速度，积分流原本慌乱的节奏突然稳了，像被校准的钟摆。她的虚影与叶川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发力——血线推δ流，光带拽积分流，硬生生让两路光流的碰撞变得柔和些。
“是羁绊在校准相位！”她喘着气，光带上的震颤轻了些，“但p流在偷偷变粗，它把δp纠缠流当成跳板，正往δ流里钻！”
赵三突然把战斧抡成道红圈，红光像个箍，“咔”地套在脐带上，把四处乱窜的光流都往中间拢。被箍住的地方，p流的增速猛地顿住，δ流趁机往前冲了冲，积分流也终于跟上了节奏。
“老崔说过，乱麻就得用绳子捆！”他吼着，又加了把劲，红光箍勒得更紧，“这相位差就是根乱麻，不捆住指定打结！”
墨衡的屏幕上，四个分量的曲线终于出现了重合的苗头，场强F_μν的波动也平缓了些。他放大δ流与积分流的交点，那里的记忆碎片正在重新拼凑，能看出是547章冷库附近的星图。
“有效！同步了一丝！”他突然指着屏幕角落，那里的p流正顺着红光箍的缝隙往外冒，像条钻洞的蛇，“熵序之主在搞偷袭！它把p流化成细丝，正往δ流的核心钻！”
叶川的时痕刃突然插进红光箍与棱面的缝隙，刀身爆发出的银光，把那道p流细丝拦腰斩断。被斩断的细丝化成团墨烟，却没消散，反倒像活物似的往δp纠缠流里钻。
“不能让它污染纠缠流！”他对着灵根喊，同时把婚戒按在血线与光带的交点，戒指表面的星图亮起，在脐带上映出道金色的齿轮印，“用我们的羁绊当锁芯，把分量死死咬住！”
林夏的光带立刻响应，银灰色能量与金色血线在齿轮印里织成道密网，四个分量的光流顺着齿痕乖乖咬合，p流再怎么冲撞，也找不到缝隙可钻。积分流的速度与δ流完美同步，δp纠缠流里的毁灭欲，竟被慢慢中和成了淡淡的暖意。
“分量同步了！”墨衡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上的四条曲线终于拧成股绳，场强F_μν稳定在安全值，“你们看这齿轮印，光流顺着齿痕走，再也不撞了！”
当最后一丝p流细丝被网住，脐带的晶化棱面不再渗血，四道光流顺着齿轮印平稳流淌，像四根校准了的琴弦，在传导修正力时发出和谐的嗡鸣。叶川的血线与林夏的光带轻轻搭在脐带上，像两只护着琴弦的手，生怕再出半点差错。
“暂时稳住了。”林夏的声音虚得很，额前的光丝都打了卷，“但熵序之主记着这齿轮印的弱点，下次它会直接啃咬齿痕，只要崩掉一个齿，分量就会重新乱套。”
赵三拄着战斧喘气，红光箍还套在脐带上，只是颜色淡了不少。他盯着被斩断的p流细丝化成的墨烟，那团烟正顺着脐带的褶皱往里钻，像条找缝的蛆。“老崔说过，补丁怕潮，齿痕怕锈。”他往地上啐了口，“这墨烟就是锈，指定在里头啃齿痕呢。”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四个分量稳定得像四条平行线，场强也安安稳稳的。但屏幕右下角跳出行红得刺眼的字：【检测到熵序之主的规则碎片，已附着在δp纠缠流上，正在缓慢腐蚀齿痕，预计50分钟后首个齿痕崩裂】。
叶川望着脐带上的齿轮印，突然认出某道齿痕的形状——像他第一次给林夏画的星图草稿，歪歪扭扭的，却藏着认真。他碰了碰林夏的光带，能感觉到光流里传来的安稳，像校准了的钟摆，既坚定又温柔。
等首个齿痕崩裂，等四个分量重新乱成麻，等脐带炸成漫天晶雨，那些被修正力牵连的意识，会不会像被撕碎的纸，连拼都拼不回来？包括他们自己的？
新生之神轻轻摸了摸脐带，四道光流突然亮得晃眼，在虚空里投出张巨大的齿轮图，每个齿痕都对应着段记忆：有蓝晶星舰的启航，有原始部落的篝火，有他们在维修舱的争吵……
而在齿轮的轴心里，那团墨烟正慢慢聚成个小黑点，像颗要卡住齿轮的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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