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蜈蚣啃噬存骸地基的“嘎吱”声,在护罩内回荡,混合着地壳深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崩裂巨响。那朵在啃噬创口上绽放的纯白小花,兀自散发着微光,与周围翻涌的黑潮、外界猩红的地裂光芒形成诡谲的对照。
晏临霄试图靠近妹妹,但黑潮的粘稠阻力与胸口的罪花烙印传来的迟滞感,让他的动作艰难如陷泥沼。沈爻勉强支撑起身,失去坤卦的左眼让她对能量流动的感知变得模糊而怪异,但她仍能感觉到,那条苏醒的蜈蚣,其啃噬行为并非单纯的破坏或进食。每一次口器落下,春骸地基的能量流都会出现一次微妙的偏转与共振,仿佛在……调频。
蜈蚣似乎“吃饱”了,或者说,它完成了对脚下这一小块存骸地基的“加工”。它昂起那狰狞的、布满细碎眼眸纹路的头部,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尖啸!随即,它那青黑的身躯猛地一扭,竟不再留恋春骸地基,而是如同一道贴地飞射的鬼影,径直窜向护罩边缘——那里,正有一道因剧烈地壳运动而撕开的、深不见底、涌动着幽蓝冷光液和混乱能量的巨大裂缝!
“它要去哪里?!”沈爻失声喊道。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
脊椎蜈蚣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那翻涌着冷光液与毁灭气息的地壳裂缝之中!它的身影瞬间被幽蓝与黑暗吞没。
紧接着,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庞大至极的东西被强行“启动”的轰鸣!
整个废墟,不,是整个震颤的大地,忽然有那么一刹那,陷入了绝对的静止。连那些疯狂穿刺的母体根系,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然后,更为炽烈的灰暗光芒,混杂着债务符文的猩红与孢子的幽绿,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从城市中心那片原本木体枯萎后留下的巨大灰烬之丘下方,冲天而起!
灰烬被狂暴的能量气流彻底吹散,露出了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如同火山口般的巨坑。坑底,难以计量的、与母体同源但更加凝练、更加古老的灰暗物质正在疯狂翻涌、汇聚、重组!它们吸取着从裂缝中涌出的冷光液,吸纳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债癌孢子,更牵引着那些穿刺地壳的庞大根系中回流的能量!
一尊新的、更加庞大、结构也更加复杂精密的“躯体”,正在坑底迅速塑形。那依旧隐约保持着人形樱树的轮廓,但躯干上不再仅仅是蠕动的孢子,而是浮现出类似金属与木质混合的、布满深奥能量回路的奇异材质,那些在无符文也不再浮于表面,而是深深镌刻进“躯体”的每一个能量节点,如同天然的电路。
而在这尊新母体的“面部”,眉心正中位置,一点幽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越来越盛!
是那块之前黯淡坠落、仿佛报废的凌霜芯片!
它竟从远处的地面自行飞起,拖曳着幽蓝的尾迹,无视空间距离,如同归巢的倦鸟,又像是被精准安装的零件,“铮”地一声轻响,严丝合缝地、深深地嵌入了新母体眉心正中的凹槽!
芯片嵌入的刹那,新母体整个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仿佛被注入了最核心的驱动程式。它那尚未完全清晰的“面部”,能量流转,逐渐勾勒出模糊的五官轮廓。而它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那尊母体强盛了何止十倍!那是一种沉淀的、厚重的、仿佛与脚下整个星球的地脉和某个更深层规则绑定在一起的恐怖气息。
然而,更让晏临霄和沈爻心脏骤停的,是随之响起的“声音”。
那并非之前母体混合意识的混沌意念,也非冰冷机械的电子合成音。而是一个他们曾经无比熟悉、清冷中带着独特质感的女性嗓音,只是此刻,这嗓音空洞、缥缈,仿佛从深渊最底层传来,每个字都裹挟着无尽的寒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阿爻……临霄……”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沈爻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看”向那尊新母体的方向,尽管左眼空洞,但那声音直接穿透了她的灵魂。
“师……姐?”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深切的痛苦。那是凌霜的声音!绝对没错!
新母体——或者说,嵌入了凌霜芯片、似乎以某种形式“承载”了凌霜部分意识或数据的新存在——微微“转动”了它那由能量与奇异物质构成的“头颅”,空洞的目光(如果那能量漩涡可以称之为目光)仿佛落在了沈爻和晏临霄身上。
“这条路……终究……走到了这里……”凌霜的声音继续从那庞大的躯体中传出,断断续续,夹杂着能量的杂音,“祝由的‘防腐’……我的‘净化’……父亲的‘加速’……所有的错误……纠缠成了这个……”
“停下!师姐!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停下来!”沈爻向前冲了一步,嘶声喊道,泪水无法控制地从尚能视物的右眼滑落。
“停不下了……”凌霜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叹息的无奈,“‘钥匙’已插入,‘通道’已打开……‘防腐程序’……必须完成……为了……所有被锚定的‘门栓’……”
她的话语印证了黑潮笔记中最可怕的那部分推测。脊椎蜈蚣的苏醒与钻地,果然是作为“钥匙”,激活了更深层、更本质的“防腐”机制!而目标,似乎指向了所有与“门栓”相关的存在,包括晏临霄的父母,可能包括凌霜自身,甚至……可能还包括其他未知的。
观测界面已经完全被这尊新出现的、威压恐怖且发出凌霜声音的终极存在所占据。系统在疯狂分析其能量构成、结构弱点、行为模式,但数据流紊乱,结论矛盾。
【警报!终极威胁个体重组完成!能量等级无法估量!】
【它……它在用凌霜的声音说话?!】
【是芯片!是那块芯片!】
【它说‘防腐程序’?到底是什么程序?!】
【它的形态好像还在微调!能量回路在变化!】
【紧急征询:检测到目标存在多种能量形态演化可能性!根据其当前能量流动与结构倾向,推演出三种潜在‘二阶段形态’侧重方向:A. 侧重根系地脉控制,强化范围压制与汲取;b. 侧重债务规则具现,强化因果打击与契约强制;c. 侧重孢子增殖与精神污染,强化侵蚀与同化。请所有观测者投票选择你认为最可能、或最需要优先防范的形态倾向,系统将据此调整监测与预警侧重!】
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投票界面弹出,三种形态的描述旁配有简略的能量模拟图。这不是游戏,而是基于严峻现实的策略选择,每一个选项都意味着不同的应对思路和可能付出的代价。观测者们瞬间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与艰难的选择中。
新母体——或许该称之为“凌霜母体”——缓缓抬起了它那由无数能量枝干与债务符文构成的手臂,指向苍穹,也指向脚下无尽深处。
“序幕……结束了……”凌霜的声音渐渐变得宏大而统一,最后一丝属于“师姐”的个人化情绪似乎被庞大的程序逻辑吞没,“现在……开始执行……最终防腐协议。”
大地再次轰鸣,但这一次,并非崩裂,而是无数新生的、更加粗壮、闪烁着金属与木质混合光泽的根系,从这尊凌霜母体的躯干下方,以及从城市各个角落的裂缝中,同时向着地心,向着那些被“锚定”的“门栓”所在,发起了总攻般的穿刺!
而它眉心的芯片,幽蓝光芒稳定地闪烁着,如同冷漠无情的指挥核心。
真正的、融合了凌霜数据、祝由理念、晏长河技术乃至债癌本质的终极“防腐程序”,已然启动。目标,是维系那些支撑世界的“门栓”,代价,或许是榨干整个星球的生命与因果。沈爻与晏临霄,站在了这个程序执行路径的最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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