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荒城高高的城墙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正缓慢而有序地向前移动。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那双长期麻木的眼睛里,此刻却跳跃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
这些人,都是在荒界被奴役了不知多少代的血脉同胞。
陈渊站在城头,暗金色的麒麟铠在偏西的日头下,泛着沉静的光。他双手按在墙垛上,看着下面的人流像溪水一样,缓缓汇入城中心那座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穿梭通道。每过去一个人,蓝星那边就多一个同胞,荒界这边就少一丝沉重的叹息。
“大帅,今天又送过去三万七千余人。”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走到他身后,瓮声瓮气地汇报,“照这个速度,再有个把月,登记在册的兄弟们,就都能回家了。”来的是王雷,他身上的重甲沾着些尘土,显然刚忙碌完。
陈渊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的目光越过迁徙的人流,投向远方那片死寂的、毫无生机的荒界大地。
荒界意志最后的疯狂,几乎抽干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本源,让它变成了一具正在慢慢僵硬的躯壳。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蓝星……那边都安置得下吗?”陈渊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放心!”旁边王雷拍着胸脯,铠甲哐哐响,“李振华参谋长昨天传讯过来,说蓝星全境都收复了,地方大得很,新开垦的农场,重建的城镇,正需要人手。咱这些兄弟过去了,有地种,有屋住,能活得像个人样!”
是啊,能活得像个人样,就为了这简单无比的六个字,多少汉家好儿郎把血洒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他转过身,拍了拍大哈坚实的臂甲:“这里交给你们了。稳住,别出乱子。”
王雷憨厚的脸上立刻露出严肃的神情,重重抱拳:“是!大帅您放心回去!有俺和鸳鸯、默默他们在,出不了岔子!”
他看着陈渊,眼神里是全然的信赖与崇拜,是他眼前这个人,带领他们杀穿绝境,踏平了看似不可战胜的强敌,硬生生为华夏,也为这些被遗忘的同胞,杀出了一条生路。
陈渊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走下城墙,所过之处,无论是正在维持秩序的麒麟军士兵,还是那些排队等待迁徙的百姓,都自发地停下了动作。
士兵们“唰”地挺直腰板,行着最庄重的军礼,他们的目光炙热,追随着那道暗金色的身影。这就是他们的统帅,华夏的镇国神武麒麟大将,一个活着的神话。
是他,领着他们打赢了这千年血仇的最后一战。
百姓们则纷纷跪伏下来,许多人已经泣不成声。
“谢大帅活命之恩!”“谢大帅……”呜咽声和感激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浪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丈,被儿子搀扶着,却执意要跪下磕头,嘴里反复念叨着:“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我们总算能活着了……”
陈渊的脚步没有停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受不了这个。每一次看到这些同胞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他心头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既欣慰,又沉重。
他走入城中心的穿梭通道,光晕吞没了他的身影。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脚下传来了坚实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清新气息,耳边是清脆的鸟鸣。他回到了蓝星,回到了北疆阿尔丹斯通道口的基地。这里同样戒备森严,但氛围截然不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驻守的士兵认出了他,立刻就要行礼通报。陈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声张。他身形一动,下一刻便已出现在百米高空。
无需借助任何外物,突破至五阶王者级后,御空飞行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整个人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影,撕裂云层,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脚下的山川、河流、城镇飞速向后掠去,曾经被荒兽蹂躏的土地,如今已看不到太多战争的痕迹,大片大片的绿色覆盖着原野,新建的房屋升起袅袅炊烟。
他的速度极快,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那股越来越炽热的渴望,他想见她,立刻,马上。
脑海中,张婉那张温婉可人的脸庞清晰浮现。离别时,她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婚礼上,她羞红脸颊的模样。
战争结束后的这一年,他忙于稳定荒界局势,组织迁徙,竟一次都未曾回家。
日头渐渐西斜,熟悉的蜀都城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归巢的鸟儿,悄无声息地落在自家那条熟悉的小巷口。
小院依旧,门前那棵老榕树比一年前更加枝繁叶茂。夕阳的金辉洒在院墙上,静谧而安详。这里听不到戈壁的风沙,闻不到战场的血腥,只有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他整理了一下因高速飞行而略显凌乱的衣甲,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那擂鼓般的心跳。走到那扇熟悉的木门前,他抬起手,停顿了片刻,才轻轻敲响了门扉。
“咚、咚、咚。”
里面传来一阵细碎轻快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
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约莫三岁大小,扎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她母亲,清澈得能倒映出晚霞。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门口这个穿着奇怪金属衣服的高大身影,小嘴一张,脆生生地问道:
“你找谁啊?”
这声音像带着露珠的花瓣,轻轻落在陈渊的心尖上,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了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一丝温柔:“宝宝,是谁啊?”
脚步声渐近,张婉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腰间还系着围裙,似乎正在忙碌。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瞬间就红了,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汇聚成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滑的脸颊滚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一点哽咽的气音。
四年的牵挂,四年的等待,所有的担忧和思念,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决堤的泪水。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抹了把眼泪,快步上前,蹲下身揽住小女娃,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对那个还在好奇张望的小人儿说:
“宝宝,快叫爸爸。”
小女娃仰头看看妈妈,又扭头看看陈渊,那双酷似陈渊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理解“爸爸”这个陌生的词汇。
但在母亲鼓励和泪光闪烁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转向陈渊,小嘴嚅动了几下,发出了一声清晰而稚嫩的呼唤:
“爸爸。”
这一声“爸爸”,如同九天惊雷,直直劈入陈渊的灵魂深处。又像是一股最温暖的泉水,瞬间冲刷掉他满身的征尘和所有的疲惫。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无数惨烈、悲壮、铁血的画面飞速闪过,最终,却都被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和那一声呼唤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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