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铜铃没响。
她盯着地图上周崇礼的名字,手指慢慢移到药罐上。罐身还有余温,像是刚用过不久。她把罐子拿下来,放在桌上,指尖压着盖口,没打开。
小安子靠在门边,低声说:“人已经送进去了,晕在济仁堂门口。”
“大夫呢?”
“开了方子,让抓点安神的药。跟昨天一样。”
她点头,没说话。昨天那个病人只是手抖舌紫,今天加了昏厥,分量不一样。如果周府真有事,不会还这么安静。
她等了一会儿,问:“丹丸送来没有?”
“送来了,一个药童拎着匣子来的,说是周大人专用的补气丹,让医馆参考配药。”
“拿给我。”
小安子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递过去。她拔开塞子,闻了一下,味道淡,但能辨出一丝腥气。她取出银针,在瓶底蘸了一点粉末,针尖立刻泛出浅灰。
是尸蟞粉。
她把瓶子放下,从袖袋里摸出一张薄纸,铺在桌上。纸上画了三条线,每条都连着“红参膏”三个字。
“壬九库入库十坛,登记时间是十天前。”她指着第一条线,“第二天,地窖就被我烧了。”
小安子凑过来:“他们本来打算继续用?”
“不是打算,是已经在用了。”她指第二条线,“周崇礼常去济仁堂,他身边的管事三天两头来抓药。前天他本人还去了一趟,说是调理气血。”
“那这个丹丸——”
“就是从他身上来的。”她打断,“别人不敢随便拿官员用药去试病患,只有他自己用的东西,才敢拿出来当‘参考’。”
小安子皱眉:“他是想救人?还是……”
“不知道。”她摇头,“但他怕出事。所以不让大夫乱开方子。怕查到红参膏头上。”
她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新词:**试药**。
“不是所有权贵都能碰这东西。得选位置关键、又不显眼的人。周崇礼掌边贸名录,每年经手三十多个西域商队,账目归户部核,兵部要查军需来源,大理寺还得审通关文牒。”
她说一句,画一条线。
“三府联动,全绕不开他。”
小安子猛地抬头:“所以‘三府必倒’——”
“不是让他们死,是让他们瘫。”她接上话,“只要他在关键时刻出问题,三司议事就得停。军饷卡住,税赋对不上,旧案翻不出来,朝会就得延期。”
屋里一下子静了。
小安子咬牙:“谁定的这个局?”
“我不知道。”她看着药罐,“但我知道怎么破。”
她伸手把罐子打开,闭眼,调动念气。罐内滚烫,像有火在转。她想起那个送药的老仆,想起他低头走路的样子,想起他说“东宫的药不能错”的语气。
画面来了。
老仆站在巷口,手里提着灯笼。对面是个穿灰袍的人,脸看不清,但腰间挂着一块青铜牌,刻着扭曲的纹路。两人说了几句,老仆点头,把一只木盒递过去。
接着换场景。
老仆在道观后院,蹲在墙角烧纸。火光映出另一个人的脸——周崇礼。他穿着家常衣裳,手里拿着一封信,正往火里扔。
有人说话。
“膏已入膳。”
“只待风起。”
她睁开眼,额头全是汗。
小安子扶住桌子:“你看到什么?”
“他在道观见过周崇礼。”她喘了口气,“有人把药放进他的饭里,就等某个时候发作。”
“哪个时候?”
她没答,转身去翻床底下的包袱。抽出一卷纸,摊开,是太子寒疾周期表。上面标着红点,都是过去几年病情加重的日子。
她对照日期,手指停在三月初七。
“明天。”她低声说,“就是明天。”
小安子脸色变了:“你是说——”
“他们不是冲周崇礼一个人。”她收起纸卷,“是拿他当信号。只要他倒下,别人就知道时机到了,开始动手。”
她站起来,走到桌前,把所有东西收进油纸袋。残页、丹丸、关系图、周期表,全都塞进去。最后用蜡封口,在外面盖了个印记。
“青囊密奏。”
小安子看着她:“你要报太子?”
“必须报。”她把袋子递过去,“明天辰时前,交给影卫首领,亲手交,不能经别人手。”
“要不要我跟着?”
“你留下。”她摇头,“盯那个病人。要是有人带他走,或者强行改方子,立刻放铜铃。”
小安子接过袋子,攥紧了:“那你呢?”
“我去查一件事。”她把药罐贴身收好,“我要知道周崇礼到底有没有自己吃那药。”
“怎么查?”
“他每天申时去济仁堂取安神汤,药渣会留在柜上晾干。”她说,“只要拿到药渣,我能看出他最近吃什么。”
小安子懂了:“你想验他是不是中了毒?”
“不。”她摇头,“我想知道他是受害者,还是同谋。”
两人沉默片刻。
小安子问:“如果他是被喂药的,怎么办?”
“那就说明背后还有人能控制朝廷命官。”她把银针放进袖袋,“能在膳食里下药,还能让他去道观密会,这人离他很近。”
“如果是他自己吃的?”
“那就是他自愿的。”她看向门口,“那就不是中毒,是合谋。”
小安子没再问。
她走到门边,停下,回头看了眼地图。黑针还插在周崇礼宅子上,针尾微微晃。
“记住。”她说,“不管发生什么,别让人碰那个病人。”
小安子点头。
她开门出去。
天还没亮,街上没人。她裹紧外衣,往西街走。济仁堂在城西第三条巷子,早上不开门,但后院有扇小窗,夜里会留一条缝透气。
她记得昨天踩过点。
绕到后巷,果然看见窗台上有几个陶碗,里面是晒干的药渣。她靠近,借着微光辨认标签。
前三碗是普通客人,第四碗写着“周”字。
她伸手去拿。
手指刚碰到碗沿,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她缩回手,贴墙站住。
门开了条缝,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走出来,手里拿着扫帚。他走到窗台,端起那几只碗,准备倒掉。
她屏住呼吸。
那人把前三只倒了,第四只却没动。他看了看,把碗拿起来,转身回屋。
她没动。
等门关上,她才慢慢退开,沿着墙根走远。
走出两条街,她停下来,靠在墙上喘气。
药渣没拿到,但她看清了。
那个年轻人,就是上次在药铺后院接过乌木匣的人。
而那只写着“周”字的碗,被他单独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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