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万灵园归来，绩效中心三组的气氛悄然转变。之前的振奋与扬眉吐气，沉淀为一种更加专注、更加沉静的紧张。他们面对的已不再是简单的贪腐渎职，而是潜藏于天庭光辉之下的古老阴影。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1. 数据深渊中的异动
齐风雅并未急于向外拓展调查，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内部，投向了那浩如烟海的数据库。她深知，若那股古老恐怖的气息真的渗透于天庭，那么在其影响下，某些看似正常的数据背后，必然隐藏着违背常理的“异动”。
在齐风雅的亲自指导下，苏晓和温如意开始了一项前所未有的数据挖掘工程。她们不再局限于单一的部门或资源流，而是尝试构建一个覆盖天庭主要职能部门的“大周天能量-功德-事务流转动态模型”。这个模型旨在宏观层面监控天庭整体的“健康度”，寻找任何系统性的、难以用常规逻辑解释的“损耗点”或“异常流”。
“组长，有发现！”数日后，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她指着光幕上一条极其细微、几乎被正常数据波动淹没的曲线，“看这里——过去三千年间，天庭整体功德产出（源自下界信仰、生灵愿力、正神履职等）的增长率，与维持天庭运转、赏赐仙神、支撑各大阵法（如周天星斗大阵外围）的基础能耗增长率，存在一个微小的、但持续扩大的‘剪刀差’。”
温如意补充道：“我们排除了所有已知的大型项目支出和周期性波动，这个‘差额’依然存在，而且其能量属性……无法归类于任何已知的仙道法则体系，更像是一种……‘寂灭’性的损耗，仿佛被某个无形的‘黑洞’悄然吸走了。”
这个发现令人心惊。这意味着，整个天庭，可能一直在被某种未知的存在，缓慢而持续地“吸血”！
2. 古籍库的尘埃与禁忌
另一方面，齐风雅亲自带着李长庚，持玉帝特赐的浩然正气与判官印信，进入了天庭最古老、戒备也最森严的“琅嬛秘典库”。这里收藏着自洪荒以来，无数珍贵的、危险的、乃至被封印的玉简、骨书、帛画。
他们的目标明确：寻找与那股“冰冷、死寂、古老、蕴含至高意志”气息相关的记载。
库内时光仿佛凝滞，尘埃在透过琉璃窗的微弱天光中缓慢漂浮。守护此处的是几位须发皆白、气息如同枯木般的老仙官，他们对齐风雅的权限验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默然放行。
在布满禁制的古老书架间穿行，齐风雅凭借判官目对能量痕迹的敏锐感知，直接走向那些散发着最隐晦、最不祥波动的区域。
她找到了一些残缺的记载：
· 一则刻在某种未知兽骨上的箴言：“光与影共生，秩序与虚无并存。当天庭之光臻于极致，暗面之影亦将苏醒……”
· 一卷被施加了七重封印的混沌纪年竹简，其中隐约提及，在开天辟地之初，并非所有“原初概念”都倾向于“存在”与“创造”，有一部分代表着“终结”、“归墟”与“永恒静寂”的意志，在法则成型时被压制、放逐或封印，但其“影响”如同时空的疤痕，从未真正消失。
· 一幅描绘“远古天庭”景象的斑驳壁画拓片，在诸神朝拜的中心，御座之旁的身影模糊不清，但齐风雅在其轮廓边缘，捕捉到了一丝与奔波儿灞魂内烙印同源的、极其淡薄的冰冷气息。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拼图，一点点勾勒出一个模糊而骇人的轮廓：天庭，或者说当前这个以“存在”、“秩序”、“生机”为主旋律的宇宙，存在着一个与生俱来的、代表着“虚无”与“终结”的黑暗面。而这个黑暗面，并非完全沉寂，它的力量可能在流淌，在渗透，甚至……在利用某些天庭内部的存在的贪欲与野心，悄然滋养自身。
3. 司法天神司的“配合”与“界限”
与此同时，司法天神司承诺的“补充”案卷也送到了。依旧是浩如烟海，但这次，李长庚和沙无静带着明确的目的去审视它们。
他们发现，这些卷宗在涉及某些特定时间点（往往与巡天司监测到的“异常灵机波动”时间吻合）、特定区域（除了渊寂海眼，还有几处天庭边缘的、被称为“古战场”或“法则裂隙”的荒芜之地）、以及特定人物（一些早已陨落或在漫长岁月中“失踪”的上古仙神的名字）时，记录变得格外“简洁”或“语焉不详”，甚至直接标注“资料缺失”或“权限不足”。
文渊典狱还“贴心”地附上了一封短信，语气依旧谦恭，内容却意味深长：“齐组长明鉴，司法天神司案卷浩瀚，年代久远，部分记载或因天地大劫、或因前人疏漏，难免有所遗缺。然天庭法度森严，凡有确凿证据链者，我司定严惩不贷。至于年代久远、线索湮灭之事，强求恐徒劳无功，且易触动某些……沉睡的禁忌，于天庭稳定无益。还望组长权衡。”
这封信，既是解释，也是警告。它在划出一条无形的界限：敖广及其当代党羽，可以查，可以办；但再往深里，触及那些古老的、可能与“黑暗面”相关的秘密，则不行。
4. 无声的战场与新的盟友
绩效中心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战争。一方是他们，凭借数据、规则和齐风雅的判官权柄，试图撬开真相的大门；另一方，则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由既得利益者、规则维护者（如司法天神司的部分势力）、乃至可能被那“黑暗面”影响或利用的存在共同编织，试图将一切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下。
然而，也并非全无好消息。
一日，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悄然到访——月老。这位平日里只关心红线姻缘的福德真仙，竟一脸忧色地找到了齐风雅。
“齐判官，”月老挥退了左右，布下隔音结界，压低声音道，“老夫掌管三界姻缘，观气运流转。近来察觉，天庭仙神，尤其是部分位高权重者，其气运红线之中，隐隐缠绕上了一丝极淡的……‘灰败’之气，非是寻常业力，更像是一种……命理层面的‘侵蚀’与‘枯竭’。这与敖广事发前后，某些仙神气运的变化，颇有相似之处……”
月老的话，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那“黑暗面”的影响，或许不仅体现在能量窃取和数据异常上，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仙神自身的气运与命理！
齐风雅郑重谢过月老。月老的到来，意味着并非所有仙神都甘于沉默或被蒙蔽，潜在的盟友，正在因为对未知危险的共同担忧而悄然汇聚。
5. 齐风雅的决断
面对司法天神司的警告、月老的警示以及数据模型中揭示的系统性损耗，齐风雅知道，不能再仅仅停留在暗中查探的阶段。
她在绩效中心内部召开了一次绝密会议。
“对手很谨慎，也很强大。他们熟悉并善于利用规则，甚至可能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齐风雅环视众人，眼神锐利，“但我们不能停下。天庭的系统性损耗是真实存在的，那股黑暗的气息也是真实存在的。若放任不管，终有一天，积羽沉舟，整个天庭都可能被拖入万劫不复之境。”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一方面，我们继续‘明修栈道’。”她看向李长庚，“你负责与司法天神司的联合清查，按部就班，将敖广案明面上的涉案人员依法惩处，做出绩效中心恪守本职、无意深究的姿态，麻痹对手。”
“另一方面，‘暗度陈仓’。”她的目光转向苏晓、温如意和沙无静，“我们调整方向，不再直接冲击那些被严密守护的核心禁忌。我们要做的，是构建证据。”
“苏晓，温如意，你们的任务是，将我们目前所有关于系统性损耗、异常能量流、古老记载线索、月老提供的气运观察等信息，进行深度整合与交叉验证，形成一个逻辑严密、数据支撑强大的《天庭潜在系统性风险初步评估报告》 。这份报告，要不涉及任何具体指控，只陈述客观发现的数据异常与潜在风险。”
“沙无静，你负责联络所有可能争取的、对天庭现状抱有忧虑的仙神，如月老、以及我们之前办案中结识的、尚有正义感的低阶仙官，建立一个非正式的‘信息网络’，广泛收集各类异常征兆，无论多么细微。”
“那组长您呢？”李长庚问道。
齐风雅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将这份《风险评估报告》，连同我们所有的发现与担忧，以最正式、最无法被拦截的方式，直接呈送凌霄殿，面呈玉帝。”
她要进行一次豪赌。赌玉帝对天庭根基的重视，赌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否也察觉到了那潜藏在光辉之下的腐蚀性能量，是否愿意为了天庭的长远存续，去面对那可能动摇现有权力结构的、令人不安的真相。
绩效中心，这个原本只为考核绩效的部门，此刻已然站在了一场关乎三界未来命运的巨大风暴的边缘。他们手中的武器，依旧是数据与规则，但这次，他们要挑战的，可能是规则本身都无法完全约束的、源自世界本源的黑暗。
无声的战场，战线正在扩大。而齐风雅的判官笔，即将再次落下，这一次，划向的将是更深、更暗的未知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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