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张海洋只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和酸软，重心瞬间崩塌，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抱着膝盖疼得五官扭曲，再也爬不起来。
这仅仅是开始。
张胜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入新兵队列之中。她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大开大合招式，所有的攻击都在方寸之间完成，却精准、狠辣、高效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擒拿：纤细的手指如同铁钳，扣住手腕、肘关节、肩井穴，轻轻一拧一错，便是关节剧痛、半边身子酸麻，失去战斗力。
摔法：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新兵扑上来，往往觉得力道莫名其妙被引偏，然后天旋地转，就被重重摔在坚硬滚烫的黄土上，摔得七荤八素。
腿法：低扫踢踝，中段侧踹软肋，膝撞大腿肌肉群……每一腿都又快又重，挨上一下，不是倒地就是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拳掌：直拳、摆拳、勾拳、劈掌、戳掌……在她手中信手拈来，配合着灵动的步法，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击，专挑人体最吃痛、最影响活动的非致命部位招呼。
她的动作太快了！往往一个新兵刚刚看到她的动作，剧痛就已经传来；往往三五个人想围上去，却发现自己人挡住了自己人，反而被她如同游鱼般穿梭其中，逐个击破。惨叫声、痛呼声、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
阳光越来越烈，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黄土表面开始发烫。训练场上，之前还勉强成型的队列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尸横遍野”的狼藉景象。
三百多号新兵，横七竖八地躺倒、蜷缩、跪坐在滚烫的黄土里。没有血流成河，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汗水和泥土混在一起，脸上写满了痛苦、震惊、以及彻底的茫然。
胳膊抬不起来的、腿瘸着不敢用力的、捂着肋部吸气都疼的、趴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来的……真正的“伤亡”不大，但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打击，足以让这群骄傲的新兵蛋子彻底蔫了。
宁伟是少数几个没有主动冲上去、因而“幸存”得相对完整的新兵之一。
他站在场地边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胜寒每一个动作，眼神里的光芒越来越亮，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撼、崇拜和强烈求知欲的光芒。
他看懂了，或者说，他感受到了那种超越招式表面的、对时机、距离、力道的绝对掌控！这才是真正的功夫！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张胜寒独立于满地“哀鸿”之中。她的作训服前胸后背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匀称而蕴藏着爆发力的身体线条。
脸上沾着汗水泥灰，几缕黑发粘在额角，非但不显狼狈，反而更添一种经过剧烈运动、碾压强敌后的冷冽煞气。
她微微喘息着，但呼吸很快恢复平稳，目光扫过脚下这三百多“战利品”，如同检视一批不合格的兵器。
朱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或躺或坐的新兵耳中：
“真菜。”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着依旧稳定的步伐走向场边。
唐豆早已捧着军用水壶等在那里，满脸崇拜：“小寒姐，喝水！” 张胜寒接过，拧开，仰头灌了几大口，清凉的水流冲刷过喉咙，稍稍平息了运动带来的燥热。
场边观战的老兵油子们，此刻才终于从这场“单方面屠杀”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开始了他们的“点评”。
王国安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铁路的肋骨，啧啧有声：“我的个乖乖！铁路你看见没？这才叫‘活动筋骨’！咱们以前那叫过家家！你看看这帮小子，躺得多整齐！跟秋天割倒的麦茬似的！”
李军抱着胳膊，咧嘴笑道：“麦茬？老王你太抬举他们了！麦茬还能烧火呢，这帮小子，我看就是晒蔫的狗尾巴草，一碰就倒。还嚷嚷不服？张排长刚才那几下，我估摸着，连给咱们‘加餐’时三成的劲头都没用到！”
唐豆给张胜寒递完水，也凑过来，一脸“与有荣焉”：“就是！小寒姐要是认真起来，哪还用这么麻烦？直接……”
他做了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被李军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瞎比划啥！嘴上没个把门的！”
另一个老兵刘抗美蹲在地上，捡了根草棍划拉着土，摇头晃脑：“唉，可怜呐。昨天还牛逼哄哄，今天全变鹌鹑了。不过话说回来，张排长这身手……我咋觉得比上次看她打靶还吓人？打靶好歹看得见弹孔，这打人……挨了揍都不知道咋挨的。”
周继红靠在单杠柱子上，悠悠地说：“这就叫‘功夫上身’，化劲了。你们没注意？张排长根本没用死力气，全是巧劲和寸劲，打哪儿哪儿废，但又不真伤筋骨。这火候，啧啧，咱们再练十年也摸不着边儿。”
汤原和王海军在旁边小声嘀咕：“哎，你说张排长这身功夫，跟咱们侦察连的捕俘格斗比……”
“比啥比？那是一个层次的东西吗？咱们那是制敌，张排长这是……艺术！杀人的艺术！”王海军一脸严肃地纠正。
孙跃进、强勇、邵兵几个则在“盘点战果”：“我刚才数了，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十分钟！平均一分钟撂倒三十多个！”
“何止！你看有几个能撑过一招的？基本都是照面就躺！”
“那张海洋和钟跃民，不是挺能吗？咋也趴得这么干脆？”
“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啥出身、啥脾气都不好使！”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高，但在这片哀嚎渐弱、只剩喘气声的训练场上，显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像小鞭子似的抽在满地新兵的脸上、心上。
这时，铁路从炊事班方向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搪瓷碗，碗里是金黄的小米粥，上面还飘着几点油星和切碎的菜叶，香气扑鼻。
他径直走到张胜寒身边，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打完收工，饭点到了，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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