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秋意渐浓,金銮殿铜钟的余韵尚未散尽,朱雀大街上的灯笼已换了素色绸缎。西辞站在镇妖司的石阶上,看着往来百姓脸上重绽的笑意,指尖的莲花木牌被摩挲得愈发温润。不远处的酒肆里,郑沐阳正举着裂山刀与小二讨价还价,柳难低头核对着南下的路引,王一飞则将几张新画的符箓仔细叠好,塞进腰间的锦囊——他们要随墨守成南下江南的消息,已在神都悄然传开。
墨守成刚从镇世王府回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些许夜露。他站在廊下,望着天边渐沉的晚霞,观心独尊剑在鞘中轻颤,似是感知到了主人心中的波澜。周棣的话仍在耳畔回响:“江南八大世家盘根错节,当年鲁王案背后,就有他们的影子。太傅虽倒,这些人却未必甘心,你此去不仅要查清他们与妖族的勾连,更要护住西疆遗民回迁的路。”
“墨少侠,镇世王还说了什么?”西辞走近时,正撞见他指尖凝起的金光。那光芒在暮色中流转,映出他眼底的沉凝——南下之路,显然不会平坦。
墨守成收了灵力,从袖中取出一卷地图:“八大世家以苏家为首,盘踞在太湖沿岸。周王说,苏家现任家主苏长庚,三十年前曾是太傅的门生,当年西疆药师被灭门的卷宗里,有他亲笔签下的‘协查令’。”
郑沐阳扛着刀凑过来,粗粝的手指在地图上戳了戳:“管他什么苏家李家,敢挡路就劈了!”
“不可莽撞。”柳难翻开随身携带的账册,指尖划过“江南盐引”一栏,“八大世家掌控着楚阳过半的盐铁生意,若硬碰硬,怕是会牵动整个江南的民生。”他抬眼看向墨守成,“镇世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先以‘巡查漕运’的名义潜入,再寻证据?”
墨守成点头,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的一处标记上:“周王还说,太湖深处有座‘落霞岛’,岛上住着位故人,或许能给我们些帮助。”
王一飞突然握紧了腰间的符箓:“我刚收到天机阁的传讯,说江南最近不太平,有渔民在太湖上看到过‘水祟’,模样与当年万妖谷的蚀心蛊有些相似。”
西辞的指尖猛地收紧,木牌硌得掌心生疼:“又是蛊?”
“未必是蛊,但定然与妖族脱不了干系。”墨守成将地图折好,“明日一早出发,走运河水路,尽量避开世家的眼线。”
***三日后,运河上的商船鳞次栉比。墨守成一行人乔装成药材商,乘坐的乌篷船混在船队中,不惹半点注目。西辞换上了粗布衣裙,正坐在船头晾晒刚采的草药,蓝紫色的小花在竹匾里铺成一片,风过时带着清苦的香气。
“这‘忘忧草’真能让人忘了烦心事?”郑沐阳蹲在一旁,看着她将花瓣摘下,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西辞笑了笑,将一片花瓣放进他掌心:“阿娘说,草木有灵,信则有,不信则无。”她望向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就像当年阿爹说‘莲能出淤泥而不染’,其实是想让我无论遭了什么难,都别丢了本心。”
柳难从船舱里走出,手里拿着张刚换的海捕文书,上面画着个红衣女子的画像:“残莲教的人也到江南了,这是苏家长庚悬赏捉拿的,说她偷了苏家的传家宝。”
墨守成接过文书,指尖拂过画像上女子的眉眼——竟与西疆卷宗里记载的初代教主有七分相似。“残莲教与八大世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好说。”王一飞展开一张水纹符,符纸在湖面上方轻颤,“但我能肯定,太湖底下藏着东西。这符纸一靠近就发烫,像是有极重的妖气。”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艘华丽的画舫正撞向前面的渔船,船头站着个锦衣少年,正用马鞭抽打着跪地求饶的渔民:“瞎了你的狗眼!知道这是谁的船吗?苏家的船也敢挡?”
郑沐阳猛地站起身,裂山刀在鞘中嗡鸣:“这小子欠揍!”
“别冲动。”墨守成按住他的肩,目光落在画舫桅杆上的苏家旗号,“那是苏长庚的独子苏文玉,出了名的纨绔。我们先看看。”
画舫上的苏文玉似是嫌渔民碍眼,抬脚就往他胸口踹去。就在这时,一道红影如闪电般掠过,红衣女子踩着水面翩然而至,手中长鞭一卷,精准地缠住了苏文玉的脚踝。
“苏家的小崽子,欺负到爷爷头上了?”女子的声音带着戏谑,正是海捕文书上的红衣人。她手腕一扬,苏文玉惨叫着摔进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船上的苏家护卫顿时拔刀相向,却被女子的长鞭抽得东倒西歪。她身形灵动,红裙在水面上翻飞,竟与当年锁妖楼里的红裙女子有几分神似。
“是残莲教的人!”柳难低呼,握紧了腰间的软剑。
墨守成却按住他的手,眉头微蹙——那女子的鞭法虽狠,却避开了所有要害,更像是在戏耍,而非下杀手。
就在这时,湖面突然掀起巨浪,一头长着人面的水怪从浪中钻出,张开巨口就向红衣女子咬去。女子猝不及防,被水怪的触须缠住了腰,眼看就要被拖入水底。
“小心!”西辞惊呼着掷出一把草药,粉末遇水化作绿色火焰,烧得水怪怪叫连连。
墨守成观心独尊剑出鞘,金光如利剑般斩向触须。红衣女子趁机挣脱,长鞭一甩缠住船头的木桩,借力跃到乌篷船上,正好落在墨守成面前。
“多谢少侠相救。”她仰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眼底却藏着戒备,“你们是谁?”
“路过的药材商。”墨守成收剑回鞘,“姑娘是残莲教的人?”
女子挑眉,刚要说话,画舫上突然传来苏长庚的怒喝:“拿下这妖女!还有那艘船上的人,竟敢窝藏要犯,一并抓起来!”
数十艘快艇从画舫两侧驶出,船头的弓箭手已搭箭上弦,箭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王一飞迅速画出三张雷符,往空中一抛:“坐稳了!”符纸炸开,惊雷在湖面炸响,快艇上的弓箭手瞬间被劈得人仰马翻。
郑沐阳扛起裂山刀,纵身跳上最近的快艇,刀光闪过,绳索尽断:“想抓我兄弟,先问过老子的刀!”
柳难软剑出鞘,如灵蛇般缠住袭来的长刀,手腕翻转间,已将两名护卫踢入水中。西辞则将忘忧草的粉末撒向空中,清苦的香气随风扩散,快艇上的人闻到后纷纷头晕目眩,动作迟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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