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海瑟音住所前的石径旁，刻律德菈停下脚步，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甜酪饼的淡香。她朝玄霄轻轻摆了摆手，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女皇的利落，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软：
“吾就先回去处理政务了，你自己进去吧。”
玄霄看着她转身时飘动的白蓝色发梢，忽然伸手轻扯了下她的袍角：
“处理完别太累，我稍后去找你。”
刻律德菈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抬手随意挥了挥算作应答，袍角的金线在阳光下闪了闪，很快便消失在巷口的光影里。
玄霄刚握住海瑟音住所的木门把手，指腹就触到衣袋里多了个硬邦邦的物件——不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
他抬手摸出，掌心躺着枚打磨光滑的蓝色骑士棋。
他愣了愣，转头望向巷口，早没了那抹白蓝色身影。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棋面，忽然想起方才她扯回袍角时，指尖似乎在他衣袋旁顿了顿——原来那时就悄悄放进来了。
玄霄站在门畔，指尖捏着那枚蓝色骑士棋，眉梢微挑——她突然给枚棋子，到底是何用意？
念头刚落，棋身忽然泛起细碎的蓝光，刻律德菈的声音顺着光晕飘出，带着点刻意压低的郑重，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软：
“喂，能听到吧？吾不太方便正面与汝说。”
他屏住呼吸，就听那声音继续道：
“汝对海瑟音好一点，毕竟她也是吾的爱卿。吾允你们交往，也是觉得，爱卿总独自撑着，也该有个安稳归宿。”
蓝光渐渐淡去，棋身恢复了冰凉的触感。
玄霄捏着冰凉的骑士棋，眉头还皱着，嘴里嘀咕出声：
“真让我和海瑟音交往？”
他晃了晃手里的棋子，越想越糊涂：先前和刻律德菈待在一起时的暖意还没散，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叮嘱，别说处理感情了，他连自己刚才那点“不想看书”的轻松心思都给搅乱了。
指尖又蹭了蹭棋身上的纹，那是刻律德菈的印记，总不能是玩笑话。
玄霄叹了口气，把棋子揣回衣袋，抬手挠了挠头，对着木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嘟囔：
“这……到底是凯撒的意思，还是我哪儿想岔了？”
纠结归纠结，终究还是推开了门，只是脚步没刚才轻快，满脑子都在转着“怎么对海瑟音好”和“刻律德菈到底怎么想”这两件事。
玄霄刚推开门，一股带着咸涩的湿气就裹了上来，凉得他下意识轻颤了一下——连睫毛上都似沾了层细水珠。
他很快反应过来，海瑟音本就是海妖，偏爱水泽气息，这屋里的布置自然处处顺着她的习惯：
廊下挂着半透明的水色纱帘，地面铺着能映出微光的青石板，缝隙里还渗着浅浅一层水。
墙角摆着几只白瓷缸，里面养着随波轻晃的海草，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海水味道。
他放缓脚步，生怕踩碎石板上的水影。
玄霄在湿润的前厅转了一圈，没见着海瑟音的身影——廊下的水色纱帘静静垂着，白瓷缸里的海草随气流轻晃，连半点脚步声都没有。
他想起海瑟音总说“水里比屋里自在”，心里便有了数，指尖蹭过衣袋里的骑士棋，转身朝后院走去。
刚推开通往后院的竹门，果然听见哗啦的水声——那方巨大的泳池占了小半个院子，水面泛着和海瑟音鳞片相近的淡蓝光泽，岸边还散着几株带着水珠的海芋，显然人就在里面。
玄霄刚踏入后院，就瞧见泳池里的海瑟音。她听到脚步声，幽蓝眼眸瞥向玄霄，微微挑眉：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玄霄转过身时，目光刻意避开不该看的地方，语气尽量维持平静：
“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海瑟音却只是抬手拨了拨垂在肩头的湿发，水花顺着指尖滴落：
“无伤大雅。穿衣本就是你们陆上人的需求，我们海妖，本就不需这些。”
她说着，还往前凑了凑，池水温润的光泽漫过她的腰际，语气里满是对陆上规矩的不以为然。
玄霄仍没朝海瑟音那边看，只轻轻皱了眉，目光落在不远处池水里扑腾的小海豹身上，语气沉了沉：
“我来这里，是找你有要事要办。”
海瑟音顺着他的视线瞥了眼那只滚来滚去的小海豹，指尖在水面划开圈涟漪，语调懒懒散散：
“什么要事，值得你特意跑一趟？先说说看——总不能让我一直泡在水里听吧？”
玄霄听见身后水花响动，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视线依旧黏在池里玩闹的小海豹身上，只清咳一声重复：
“先把衣服穿上。”
海瑟音无奈叹了口气，下一秒便踩着湿润的石阶从水池里走出。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原本裹在身上流动的潮汐瞬间凝实，化作一袭缀着细碎水光的衣袍，将身形妥帖裹住。
她走到玄霄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这下，能说了吧？”
玄霄转过头看向海瑟音，目光刚触到她白皙肩头未干的水珠，脸颊便不受控地泛起潮红，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海瑟音瞧着他这副模样，眼底很快漫开笑意，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肩，轻笑出声：
“怎么了？又不是没有看过。”
海瑟音伸手轻轻抓住他的双腕，指腹蹭过他腕间微凉的皮肤，眼底带着几分疑惑与浅笑：
“凯撒，他已经允许我们两个交往了，为何你还是这般羞涩呢？难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太对吗？”
玄霄下意识想推开她，可海瑟音的手扣得有些紧，竟没推动。他耳尖发烫，说话都带着慌乱：
“我、我还是在想，我们两个结婚了，还要带上你……这、这就变成我，你们两个……”
话越说越含糊。 海瑟音见状，当即伸一只手捂在他嘴唇上，指尖带着刚从水里出来的凉意：
“别那么较真了。一夫多妻听着确实违背伦理，但在我的故乡，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
海瑟音的眸子微微一眯，指尖仍轻轻扣着玄霄的腕子，语气里带了点琢磨的意味：
“再说了，凯撒说过要帮我们两个促进感情的。今天他没打招呼，就把你单独送过来了，难道是……故意给我们留机会？”
玄霄:？被做局了
刻律德菈:我做的局
玄霄猛地一愣，目光落在海瑟音带着笑意的脸上，心里瞬间清明——他要是直白拒绝，定会伤了她的心。
可那“一夫多妻”的事，他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一时还是没法绕开心里那道坎，连话都没法顺畅接下去。
玄霄忽然咳了一声，指尖无意识攥了攥衣摆，语气刻意转得郑重：
“先、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这事很重要，是关于大地火种继承的事情。”
说罢，他还悄悄抬眼扫了下海瑟音，像是怕她还揪着之前的话题不放。
海瑟音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指尖轻轻松开了玄霄的腕子，语气也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去参加大地火种的试炼，却没法抵达创世涡心——因为通往那里的灵水，已经被阻绝了？”
玄霄郑重地点点头，眼底藏着几分焦灼。海瑟音见状垂眸思索片刻，指尖在身侧轻轻划开道细碎水纹：
“也不算是难事，只是有点麻烦。”
玄霄顿时抬眼看向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你有办法吗？凯撒说，得先让你继承海洋火种，重新连通灵水，才能抵达创世涡心啊。”
海瑟音却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抹浅淡的弧度：
“话是那么说，不过我也能让你短暂进入创世涡心——只是这法子，只能容一人进去。”
玄霄轻轻叹了口气，眉头拧起几分，语气满是顾虑：
“这不行。只有我一个人进去的话，没人能完成剩余的流程，到最后还是没法归还火种、继承权柄。”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在为这“只能容一人”的限制犯难。
海瑟音眼底满是疑惑，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可……有必要这么着急吗？海洋火种的试炼，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完成。”
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飘移，带着点逃避似的看向玄霄。
玄霄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声音沉了沉：
“我知道，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缓缓解开外衫的衣扣，动作缓慢却坚定。
海瑟音见状，瞳孔微微一缩，惊讶地看着他将内衫轻轻剥下——露出的胸膛前，裹着一层细细的琥珀石，还凝着几片未化的冰晶，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玄霄望着海瑟音，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坦诚：
“之前大地的火种便积蓄在我身体里，不知怎么回事，在我重新找回记忆、记起所有事情之后，它不知何时已经和我的心脏结合了大半——如果我拒绝它，我活不过7个门扉日。”
海瑟音听后，猛地倒抽一口气，随即重重叹息出声，指尖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眼底瞬间涌满惊讶与藏不住的担忧，声音都带了点发紧：
“怎么会这样？”
海瑟音垂眸沉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角，心底反复盘算：
若玄霄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轻声呢喃：
“还是得走到这一步了吗？”
海瑟音望着玄霄，眸子里渐渐漫上失落，连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失望。
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玄霄还是没在意自己的心意吗？是在刻意躲避，还是在无声抗拒自己的邀请？
那自己……是不是该如他所愿？
海瑟音在心里反复琢磨，片刻后，眼底的失落渐渐褪去，重新凝上一丝沉稳。她抬眼看向玄霄，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尽量放得平和：
“我知道了，请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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