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手指还在检测键上,屏幕上的数据没有停止跳动。她盯着那组共振频率,指尖滑过边缘,把画面切到深层分析界面。刚才的异常信号残留还在,像一层薄雾贴在波形图上。
她调出第271章生成的基因比对报告,和零域代码波动做了交叉比对。两组数据在某个节点重合,出现了一段完全一致的编码序列。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系统误差。
“这段频率……不是人的情绪反应。”她低声说。
小雨站在生命中枢旁,枝状光纹从她的脚底蔓延开,轻轻缠绕着主控台基座。她抬起头,声音很轻:“我感觉到了。有人在往这里送东西。”
艾莉丝从侧舱走来,外星稳定器抱在左臂下。她没有说话,直接将设备接口插入主控室的能量监测端口。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段高维解析协议。
“你在查什么?”苏晴问。
“风暴源。”艾莉丝输入一串指令,“刚才的能量畸变不属于本地产生。它的传播方式是定向注入,不是自然溢出。”
苏晴回头看了眼医疗仪主机。它还连着生命中枢网络,运行灯稳定闪烁。她记得自己只是启动了原型测试,目标是建立一个非强制的情绪引导机制。可现在这台机器接收到的数据,明显超出了生理调节的范畴。
“断开连接。”她说。
她按下离线模式切换键,主机发出短促警报。公共网络被切断,但内部程序仍在运行。屏幕上突然弹出新窗口——一组蓝紫色波形开始自动生成,速度越来越快。
“它自己在重建链接。”苏晴按住终止按钮,可进度条没有停下。
艾莉丝走近,看了一眼波形特征。“这不是攻击代码。是情绪数据包,经过压缩和加密。”
“情绪?”
“愤怒、绝望、孤独。这些不是单一来源,而是多个个体的集合体。它们被提取、清洗、再组装成标准格式。”艾莉丝的手指划过屏幕,“就像工业生产线。”
苏晴盯着那段不断复制的波形。她想起刚才的共振点,那个与零域代码重叠的部分。如果这些情绪数据早就混入系统,那么每一次读取生物反应,其实都在被动接收污染信息。
“我们以为是在处理高压状态,实际上……”她停顿一秒,“我们在给武器充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主机爆出刺眼蓝光。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电弧从接口喷出,击中天花板。金属墙面泛起涟漪,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一样发红。
警报响起。
小雨猛地抬手,世界树分支瞬间展开,在空中形成半透明屏障。电弧撞上屏障,炸成无数细碎火花,沿着枝干四散流窜。她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没有后退。
“我在吸收。”她说,“不能让它扩散。”
能量风暴开始成形。蓝紫色电流在房间内游走,附着在设备表面,引发连锁频闪。零域信号出现断层,几处未完成的结构模型在虚空中闪烁后消失。
艾莉丝将稳定器架在控制台上,启动扫描模式。仪器旋转一圈,投射出三维能量图谱。风暴核心位置清晰显现——正是医疗仪主机与生命中枢的连接节点。
“问题不在机器。”艾莉丝说,“在数据源头。这个情绪包有触发机制,一旦检测到调节行为就开始反向输出。”
苏晴立即调取主机日志。她在初始化记录里发现了一个隐藏进程:Emd-7协议。名称后面标注着一行小字:情感共振适配模块。
“这不是我们写的程序。”她说。
“灰点的标准命名格式。”艾莉丝看着解析结果,“他们在很多地方部署过类似系统。表面上用于心理干预,实际功能是收集并放大负面情绪。”
苏晴关掉日志窗口。她重新接入离线终端,手动编写剥离算法。只要能把原始情绪信号和污染部分分开,就有机会切断反馈循环。
她按下执行键。
系统响应的一瞬,整个主控室剧烈震动。空气中浮现出影像——不是画面,而是情绪本身的具象化。一团团深色气流盘旋上升,里面夹杂着低语、喘息、压抑的哭声。它们围绕着医疗仪旋转,越聚越多。
小雨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那些气流碰到枝干时,会短暂停滞,然后被缓缓吸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汗珠。
“你怎么样?”苏晴问。
“我能撑住。”小雨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它太多了。每一个都不是我的,可我都感觉得到。”
艾莉丝调整稳定器参数,尝试锁定风暴中心。她发现这些情绪数据中存在某种标识符,像是标签一样嵌在底层结构里。
“找到了。”她说,“每个数据片段都有坐标标记。它们来自不同时间线,不同世界的林川。”
“什么意思?”
“这些负面情绪不是随机采集的。是专门针对某个人的精神压力源。愤怒来自于他未能救下的人,绝望来自于他放弃的选择,孤独来自于他独自承担的责任。”艾莉丝看向苏晴,“灰点把他作为模板,批量复制这类情绪,再通过类似系统投放到其他群体中。”
苏晴的手停在键盘上。
原来他们一直在用一个人的痛苦训练武器。
她立刻修改算法方向,不再试图分离数据,而是构建隔离层。既然无法清除,那就先封存。她在主机内部创建了一个封闭空间,把所有异常信号导入其中,并设定自动衰减机制。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八十时,小雨突然闷哼一声。
她的灵体出现波动,世界树分支的颜色由浅绿转为暗紫。一根枝干上裂开一道细缝,形状像极了灰点机构的标志。
“它进来了。”小雨抓住台面稳住身体,“有些情绪……直接穿过了屏障。”
艾莉丝迅速关闭扫描模式,收回稳定器。她将设备转向小雨,启动保护程序。一圈淡金色光晕笼罩住世界树分支,暂时阻止了裂痕扩散。
“你不能再吸收了。”她说,“这已经不是能量过载的问题。这是意识污染。”
苏晴终于完成最后一步操作。隔离层成功建立,主机警报停止,空气中的电弧逐渐消散。风暴平息下来,只剩下几缕残余电流在地面缓慢爬行。
她走到小雨身边。女孩的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清醒。
“你还好吗?”
“还好。”小雨点点头,“我只是……第一次知道,别人的痛也能变成自己的。”
艾莉丝收起设备,走到主控台前重新调出数据图谱。她把刚才捕获的所有情绪片段逐一冻结,并标记来源类型。
“我们需要新的检测标准。”她说,“现有的生理评估体系无法识别这种经过改造的情绪数据。它们看起来和真实反应一模一样。”
苏晴打开新文档。“那就加一条规则。任何情绪信号,只要带有重复性编码结构或跨时间线标记,一律列为可疑项。”
“还要加上一点。”艾莉丝补充,“凡是涉及特定人物精神模型的大规模情绪复制,定义为高危行为。”
两人开始整理日志。苏晴负责编写新版过滤协议,艾莉丝则重构稳定器的识别逻辑。她们决定放弃主动调节路径,转而建立防御型监控系统——不干预情绪,只预警异常。
小雨靠在生命中枢旁休息。世界树分支上的裂痕还未愈合,颜色依旧偏暗。但她没有离开,依旧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能量连接。
几个小时后,第一版检测程序完成。苏晴把它加载进独立终端,进行初步测试。输入一组模拟数据,系统很快弹出警告框。
“有效。”她说。
艾莉丝点头。“可以投入使用。”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闪了一下。新捕获的一段残余信号被激活,虽然只有零点三秒,但足够看清内容。
那是一段记忆片段:一个实验室场景,墙上挂着灰点的标志。一名研究人员正在操作台前记录数据,嘴里念着编号:“Emd-7,第42轮投放测试,目标群体情绪同步率达到87%。”
画面结束。
苏晴盯着黑掉的屏幕。
艾莉丝站起身,拿起稳定器。“他们已经在别处运行这套系统了。”
“不止一处。”苏晴调出全球通讯节点图,“如果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残片,说明主程序还在活动。而且……它可能已经影响了很多人。”
小雨抬起手,指尖触碰终端边缘。世界树的一根细枝延伸出来,轻轻搭在接口上。
“我能感觉到它的痕迹。”她说,“在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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