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Z市无人区，埼玉那间略显寒酸的公寓门外。
穿着便服的杰诺斯站得笔直，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他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他并不需要呼吸，然后抬手，郑重地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门内传来琦玉有气无力的声音，以及拖鞋啪嗒啪嗒的动静。
门“咔哒”一声打开，琦玉顶着那颗标志性的光头，穿着廉价的运动服，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
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表情严肃认真的金发改造人时，脸上瞬间露出了“果然还是来了啊”的无奈表情。
“老师！”
杰诺斯中气十足地喊道，还附带了一个微微的鞠躬。
琦玉嘴角抽搐了一下，内心吐槽。
‘真的来了呀……而且还叫老师……’
“你……”
“我叫杰诺斯，老师！”
杰诺斯立刻接上，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
“能不能别叫我老师了……”琦玉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师父！”杰诺斯从善如流，立刻换了个称呼。
“师父也不行！”琦玉感觉有点头疼。
僵持了几秒，琦玉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门：“……唉，先进来吧。”
杰诺斯如同接到圣旨，一丝不苟地走进房间，在琦玉指定的位置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与整个房间随意甚至有些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琦玉叹了口气，给他倒了杯茶——是最普通的那种麦茶。
“喝完这个就回去吧。我说真的，我没想过要收什么弟子。”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杰诺斯完好无损的身体上，有些惊讶。
“啧…你的伤，已经好了？”
杰诺斯立刻回答。
“是的，老师！因为我的身体大部分都是由机械部件构成，只要将受损的部分更换掉，就能很快修复。”
他顿了顿，那双电子眼好奇地扫过埼玉光滑的头顶，提出了一个他思索了几天的问题。
“老师，恕我冒昧，您使用的是哪种生物仿生装甲或者强化配件呢？质感如此逼真。”
琦玉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配件？我没有用配件啊。”
“咦？”
杰诺斯明显愣住了，电子眼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那…那您头部的这层…装甲…？”
琦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语气变得低沉。
“……这就是皮肤啊。”
杰诺斯显然没能理解，或者说他的逻辑回路无法处理这个信息，他基于现有数据得出了一个“合理”的推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老师，您这么年轻就…成秃头了？”
“我就是秃头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骑玉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双手拍在矮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怒视着杰诺斯。
他最在意的禁区被触及了！
“您想听我的故事吗？”
杰诺斯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琦玉的怒火，或者说他感受到了但认为这是老师的一种考验，立刻准备开始阐述。
“不！我不想！”
琦玉果断拒绝。
但杰诺斯已经进入了自述模式，他开始讲述他那悲惨的过去，关于那个毁了他家乡、夺走他家人生命的疯狂机械改造人，关于他为了复仇而将自己改造成兵器，关于他寻找变强之路的执着……
他语速很快，条理清晰，但信息量巨大，如同在播放一段加速的录音。
琦玉听着那“叽里呱啦”如同念经般的一大段叙述，感觉脑袋都要炸了，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混蛋！！将这些统统概括成20个字，一起说啊！！”
咆哮声在小小的公寓里回荡。
杰诺斯停了下来，电子眼快速闪烁，似乎在处理器中进行着极其高效的信息压缩和提炼。
片刻后，他抬起头，用无比认真、一字一顿的语气，恰好控制在二十个字。
“老师，我总结好了：家园被毁，复仇改造，寻求极致力量，请指导我！”
琦玉：“……”
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沉默了片刻，琦玉揉了揉眉心，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
“唔…你多大了？”
“是！我已经19岁了！”杰诺斯立刻回答。
“你很年轻啊。”
琦玉说道。
“你应该很快就能超越我了。”
“我现在是25岁。”琦玉补充道，然后像是在回忆，“我是从22岁开始锻炼的。”
他看着杰诺斯那充满渴望和坚定的眼神，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盘腿坐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露出了杰诺斯从未见过的、极其严肃认真的表情。
“听着，杰诺斯。”
琦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可以教你变强的方式。”
杰诺斯的电子眼瞬间亮到了极致。
“但是——”
琦玉强调道。
“过程会非常、非常、非常的辛苦。枯燥，乏味，而且可能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你……能够坚持到最后吗？哪怕看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能！”
杰诺斯没有任何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声音洪亮，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彻底灌注到这个字里。
“无论多么艰苦，我都能坚持！只要能够变得像老师一样强！”
与此同时，在无人区某个不为人知的阴影角落，或者说，通过某种超越常规科技的手段，洛天正“看”着公寓里发生的这一幕。
他倚靠在一面残破的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啊啦啊啦……真的是有意思。”
他轻声自语，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固执的弟子，和那个……嗯，试图传授‘普通锻炼法’的‘普通’老师。这种组合，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充满了荒诞的趣味性。”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埼玉和杰诺斯身上。
“那么，‘锻炼’开始了。就让我看看，在既定的剧本之外，这只小蝴蝶的翅膀，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吧。”
他的身影逐渐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在废墟间缓缓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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