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议定策次日拂晓,龙骧卫将军常胜便亲率五千精锐(以原龙骧卫老兵为骨干,混编部分悍勇蜀军),如同出鞘利剑,直扑距离南安郡边境最近、也是依附黑岩部最紧的一个前沿寨子——狼牙坳。
这狼牙坳坐落于两山夹峙的险要之处,寨墙以巨木混合山石垒砌,易守难攻,是黑岩部设置在边境的一个重要前哨,约有五六百蛮兵驻守,由黑岩部一名以勇悍着称的头人统领。他们仗着地利和对官军的轻视,气焰颇为嚣张。
然而,他们今日面对的,不再是往日小股巡边的郡兵,而是大雍朝最精锐的野战军团!
常胜用兵,向来以悍勇凌厉着称。他并未急于强攻,而是先派出斥候仔细勘察地形,发现寨子虽险,但取水需依赖寨后一条从山崖上流下的小溪。他当即分兵一部,由熟悉山地的降卒带领,绕道侧后,悄然控制了小溪上游。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山间浓雾弥漫。
常胜亲临阵前,目光冷冽地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寨墙,猛地挥下手中令旗:“进攻!”
“咚!咚!咚!” 低沉而震撼的战鼓声撕裂了黎明的寂静!
“放箭!” 官军阵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数百强弓硬弩,对准寨墙上方,发出一片密集的箭雨!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穿透雾气,将措手不及的蛮兵射倒一片。
“杀啊!” 与此同时,数百名身披重甲、手持巨盾砍刀的陷阵锐士,在弓弩掩护下,咆哮着冲向寨门!他们不顾从寨墙掷下的滚木礌石和零星射下的毒箭,以身体抵住盾牌,奋力撞击寨门!后方,工程兵冒着箭矢,迅速架起简易云梯,敢死队口衔利刃,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蛮兵虽然凶悍,但何曾见过如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攻势如此凶猛的官军?仓促组织的抵抗在官军有组织的猛攻下,很快变得混乱。寨门在攻城槌的连续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多处云梯已有官军跃上寨墙,与守军展开血腥的白刃战!
不到一个时辰,狼牙坳寨门告破! 如潮的官军涌入寨内,负隅顽抗的蛮兵被无情斩杀,战斗迅速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那名勇悍的蛮族头人试图组织反击,被常胜亲自迎上,不到三合,便被常胜一枪刺穿咽喉,毙命当场!
寨子被迅速肃清。 按照陈彦的严令,所有持械抵抗的蛮兵,尽数斩杀,不留俘虏! 一时间,寨内尸横遍地,血腥气冲天。
战斗结束后,常胜面无表情地踏过满地的狼藉和尸体,来到寨子中央的空地。他环顾四周,看到那些蛮兵尸体旁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眼中寒光一闪。
“来人!” 常胜冷声下令,“将这些蛮虏的血,给本将汇集起来!”
士兵们虽不解其意,但仍严格执行命令,用缴获的皮囊、瓦罐,将地上尚未干涸的鲜血收集起来。
常胜走到寨子那面被砍倒、绘着黑岩部图腾的木制寨墙前,对身旁一名亲兵道:“用这血,在这墙上,给本将写上大字!”
亲兵会意,捡起一根树枝,蘸满粘稠的鲜血,在那粗糙的木墙上,一笔一划,用力写下了一行狰狞刺目、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和死亡威胁的大字:
“负隅顽抗者,尽如此寨,鸡犬不留!”
鲜血写就的字迹,在晨曦和雾气中,显得格外恐怖和刺眼。整个狼牙坳,如同一个被血洗的修罗场,死寂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无限的恐惧。
常胜看了一眼那血字,冷哼一声,下令:“放火,烧寨!撤退!”
冲天火光燃起,狼牙坳化为一片焦土。而那面用蛮兵之血写就的警告墙,虽经大火,字迹却更加焦黑深刻,如同一只恶魔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蛮荒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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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坳被血洗、焚毁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五溪蛮各部落中传开。
“听说了吗?黑岩部的狼牙坳,一个早上就没了!官军太狠了!”
“不是打败,是屠寨!一个活口没留!脑袋都砍下来垒成了塔!”
“还用死人的血在墙上写字,说……说抵抗就杀光全寨,鸡犬不留!”
“天神啊!这些汉人官兵是魔鬼吗?”
各部落派出的探子,胆战心惊地摸到狼牙坳旧址,看到的只有断壁残垣、焦黑的尸体以及那面触目惊心的血字墙。消息传回各自部落,引起的震动是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许多原本就对沙摩柯强令出兵不满、或实力较弱的中小部落,开始人人自危,首领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忧虑和恐惧。沙摩柯试图派使者到各部落重申盟约、共抗外敌,但效果大不如前,回应者寥寥,甚至有些部落开始阳奉阴违,拖延出兵。
五溪蛮联盟的内部,第一次出现了清晰而深刻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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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恐慌弥漫的时刻,南安太守占文远,开始了他的秘密行动。
他轻车简从,只带了四名绝对心腹的护卫和一名通晓蛮语的向导,沿着一条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隐秘山道,进入了五溪蛮地的腹地。他的目标,是五溪蛮中实力仅次于黑岩部的第二大部落——白溪部的聚居地。
白溪部位于一条清澈的溪流旁,竹楼依山傍水,景色秀丽,但与黑岩部的粗犷风格不同,更显几分灵秀。占文远一行人来到寨门外,立刻被负责警戒的白溪部战士拦住。这些战士手持弯刀,眼神警惕。
“站住!汉人?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战士头目用蛮语喝问。
向导上前,用流利的蛮语答道:“各位勇士,请不要误会。这位是南安郡的占文远占太守,是你们首领木鹿头人的老朋友了,此次是特地前来拜访头人,有要事相商。”
“占太守?” 战士头目仔细打量了一下占文远,似乎有些印象。占文远任太守期间,对边境贸易管理相对公平,也曾调解过白溪部与汉民的一些小摩擦,在普通蛮人心中印象不算太坏。头目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头人。”
不久,头目返回,态度缓和了许多:“占太守,头人有请。不过,按照规矩,您的护卫需要留在寨外。”
占文远微微一笑,坦然道:“理应如此。” 他只带了一名贴身护卫和那名向导,跟着头目进入了寨子。
在一座宽敞的竹楼内,占文远见到了白溪部首领木鹿。木鹿年约五十,身材精干,皮肤黝黑,眼神锐利,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显得颇为彪悍。他见到占文远,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竹椅,用略带生硬的汉语说道:“占太守,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如今官军大军压境,你此时来访,就不怕惹人怀疑吗?”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戒备和试探。
占文远不以为意,从容坐下,开门见山:“木鹿头人,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局势,头人想必心知肚明。沙摩柯收留国贼徐奎,引火烧身,致使王师雷霆震怒。狼牙坳之事,便是明证。大将军有言,只诛首恶沙摩柯、徐奎,胁从不问。 头人难道愿意为了沙摩柯的私心,将整个白溪部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木鹿眼神闪烁,冷哼一声:“占太守,话说得好听。官军的态度,我们领教了!‘鸡犬不留’!我们怎么知道投降之后,会不会是第二个狼牙坳?”
“头人误会了!”占文远正色道,“狼牙坳乃沙摩柯死党,冥顽不灵,自取灭亡!大将军此举,意在立威,震慑的是那些负隅顽抗之人!对于愿意弃暗投明者,大将军一向宽大为怀!头人可还记得,当年沙摩柯强纳令妹,致其惨死之事?此等仇怨,头人难道忘了吗?如今正是报仇雪恨、为白溪部谋取出路的天赐良机!”
提到妹妹的惨死,木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愤怒,拳头不自觉握紧。这件事,是他心中永远的刺,也是白溪部与黑岩部之间难以化解的仇怨。
占文远察言观色,继续加码:“大将军承诺,只要头人愿意阵前倒戈,或至少按兵不动,配合王师行动,待平定黑岩部后,必将奏请朝廷,敕封头人为五溪宣抚使,总管除黑岩部外的五溪蛮各部事务! 并开放边市,准许白溪部与汉民自由贸易,永享太平!大将军对蛮族并无偏见,只求边疆安宁,各族和睦共处。”
木鹿沉默了,内心剧烈挣扎。官军的强大和狠辣,他见识了;沙摩柯的压迫和旧仇,他铭记于心;而占文远许诺的前程和利益,又极具诱惑。他抬头盯着占文远:“占太守,此言当真?大将军……真能容我蛮人?事后不会卸磨杀驴?”
占文远站起身,神色郑重:“头人,我占文远以项上人头担保!大将军乃信义之人,一言九鼎!况且,蜀王殿下亦在军中,可为人证!此乃白溪部摆脱黑岩部压制、走向强盛的千载良机!头人,当断则断啊!”
木鹿目光锐利地看了占文远良久,又看了看窗外寂静中透着不安的寨子,想起狼牙坳的惨状,想起妹妹的冤屈,想起部族未来的生存……他终于猛地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
“好!我信你占太守一次!也信大将军和蜀王殿下一次!这买卖,我白溪部做了!不过,光我一部还不够,青藤部、花腰部与我交好,也对沙摩柯不满,我可设法联络他们,共举大事!”
占文远心中大喜,面上却保持平静,拱手道:“头人深明大义!如此甚好!具体如何行事,我们还需详加筹划……”
竹楼内的密谈,持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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