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联合调研组的通知果然在第二天就正式下达了海州市委市政府。带队的是发改委的副司长钱卫东，成员来自发改、财政、审计等多个部门，阵容堪称“豪华”，美其名曰“全面总结海州高质量发展先进经验”。
消息传开，海州官场内部不免泛起些许涟漪。谁都看得出来，这阵仗远超过一般的经验总结，更像是一次全方位的“体检”，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不少干部私下议论，担心这是不是冲着林市长来的，毕竟林市长风头太盛，又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战。
林辰对此反应平静。他在常委会上明确表态：“调研组下来指导工作是好事，是对我们海州工作的重视和促进。各部门务必全力配合，实事求是地展示我们的成绩，也不回避存在的问题。要借这个机会，把我们海州的经验总结好，把不足改进好。”
话虽如此，该做的准备一样不少。周明宇亲自牵头成立了对接工作组，负责协调调研行程和资料准备。苏晓宁则被林辰暗中叮嘱，重点关注调研组可能接触的敏感领域和人员，尤其是与之前赵建国案、以及近期信息安全、港口管理等有关联的环节。
调研组抵达海州当天，林辰带领班子成员举行了简短的欢迎仪式。钱卫东四十多岁年纪，戴着金丝眼镜，面带公式化的笑容，与林辰握手时力道适中，言语客气，但眼神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审视，还是被林辰精准地捕捉到了。
“林市长年轻有为，海州在您的带领下成绩斐然，我们这次来，可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啊。”钱卫东笑着说道。
“钱司长过奖了，海州的发展离不开上级的支持和同志们的努力，我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地方，正好请钱司长和各位专家多提宝贵意见。”林辰应对得体，不卑不亢。
接下来的几天，调研组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参观港口、考察企业、召开座谈会、查阅资料……钱卫东带领组员们工作起来倒是一丝不苟，问的问题也很专业、很细致，甚至有些刁钻。
尤其是在查阅海州港升级项目和近期财政审计资料时，问题尤为集中和深入。
“林市长，海州港升级项目预算调整了三次，尤其是疏港铁路部分，比最初预算超出了近百分之二十，这个决策过程和相关论证材料，我们需要详细了解一下。”钱卫东扶了扶眼镜，看向林辰。
“钱司长，疏港铁路的规划调整，主要是为了规避新发现的生态敏感区和地质断层，相关的地质勘探报告、环评补充说明以及专家论证会议纪要，都已经备齐，随时可以调阅。”林辰面色不变，示意周明宇将早已准备好的厚厚一摞材料搬了过来，“所有的调整都严格遵循了重大工程项目管理规定，经过了充分的科学论证和集体决策。”
钱卫东仔细地翻阅着材料，不时提出几个细节问题，林辰和周明宇都对答如流。
“另外，我们注意到，近期海州市在信息安全建设和内部审计方面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力度空前。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否影响了正常的经济发展工作？比如，有企业反映，项目审批周期有所延长。”钱卫东话锋一转，提出了另一个敏感问题。
这个问题颇为刁钻，暗指林辰因噎废食，为了安全牺牲了效率。
林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沉稳：“钱司长，发展与安全并非对立关系，而是相辅相成。我们加强信息安全和内部监管，正是为了给经济发展创造一个更加规范、透明、可预期的环境，从根本上保护企业和投资者的合法权益。至于审批效率，我们推行了并联审批和限时办结制度，总体审批时间同比缩短了百分之十五，相关数据在给调研组的汇报材料中都有体现。”
他回答得有理有据，数据确凿，让钱卫东一时难以找到破绽。
调研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紧绷的氛围中进行着。钱卫东等人虽然专业，但也明显带着挑刺的目的，试图从各个角度寻找海州工作可能存在的瑕疵或程序问题。
然而，林辰对海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各项准备工作又做得极其充分，加上苏晓宁在暗处留意着调研组的动向，及时提醒，使得钱卫东的几次“突袭”都未能取得预期效果。
几天下来，调研组虽然收集了大量材料，也提出了一些改进建议，但并未找到能够对林辰构成实质性威胁的“硬伤”。
这天晚上，调研组的驻地酒店房间内。
钱卫东脸色有些阴沉地听着组员的汇报。
“司长，海州的材料准备得太充分了，几乎无懈可击。账目清晰，程序合规，连之前赵建国案牵扯到的一些模糊地带，他们都做了切割和说明。”
“林辰这个人，对政策的理解和把握极其精准，反应也快，很难从他话里找到毛病。”
钱卫东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看来这次是碰上个硬茬子了。”他原本接到某些暗示，想借着调研的机会给林辰制造点麻烦，至少让他不那么顺风顺水，没想到林辰根基如此扎实，应对如此老练。
“那我们下一步……”
“按原计划，把报告写好，该肯定的肯定，该‘建议’的‘建议’。”钱卫东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就算找不到大问题，总能找到些可以‘优化’的地方吧？比如，可以‘建议’他们更加注重发展的‘平衡性’，或者‘提醒’他们注意高速发展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嘛！”
他打定主意，要在最终的调研报告上，用一些看似中立、实则暗藏机锋的词语，给林辰和海州的工作“点缀”上几笔。
就在钱卫东琢磨着如何撰写报告时，林辰接到了陈昊天的紧急通讯。
“魁首！文件包第二层加密，有重大突破！”陈昊天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们利用刚刚捕获的‘信使’精神波动残留特征作为辅助密钥，成功破解了部分内容！里面……里面有一份潜伏人员名单！虽然使用了代号，但覆盖范围极广，涉及政、商、学多个领域！还有……部分与境外那个pmc的资金交割记录！”
潜伏名单！资金交割记录！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才是真正能撼动“公爵”根基的东西！
“立刻进行深度分析和身份比对！优先确认名单中涉及海州及周边区域的人员！”林辰强压着激动下令。
“已经在做了！另外，我们还发现，那个最高权限的加密标识，近期有微弱的登录活动痕迹，Ip经过多次伪装，但初步溯源……指向东南亚某国！”
“公爵”在东南亚出现了？！
林辰眼中精光爆射。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动向！
“继续追踪！锁定他的具体位置！”
“是！”
结束通讯，林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海州夜景。调研组的风波尚未平息，追查“公爵”的战线却传来了捷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无论是明处的刁难，还是暗处的阴谋，他都有信心，也有能力，一一击破！
钱卫东想用一份不痛不痒的报告来给他添堵？随他去吧。真正的战场，在更深远的地方。他手中握着的这份潜伏名单和资金记录，才是足以掀翻棋盘的利器！
调研风波，只是序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林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峻而自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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