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听着,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天道。脸上的惊恐和嫌弃早就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眼底深处,翻涌的、冰冷的黑暗。
“我的功德,” 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寒意,“可以救我想救的人。该死不该死,我说了算。”
她顿了顿,喘了口气,心口的因果印记随着她的呼吸,又是一阵剧烈的灼痛,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天道,声音更低,更冷,像淬了毒的冰:
“天机不让人看,要天机做什么?”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周身的气息骤然一变!不再是虚弱无力,不再是强撑平静,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的黑暗和戾气,从她眼底深处,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虽然因为重伤,这气息很微弱,但其中蕴含的纯粹杀意和毁灭欲,让岸边的路奇三人都瞬间汗毛倒竖!
“都灭了得了!” 沈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绝望,黑色的眼睛里是彻底崩坏的冰冷,“全死!一起死!一了百了!”
这才是她真实的内心。被一次次轮回,一次次失去,一次次看着世界崩坏又重启,被因果反噬折磨得濒临崩溃后,最深沉的、最黑暗的、最想毁灭一切的真实想法。
天道静静地看着她爆发,看着她眼中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他没有害怕,没有愤怒,银灰色的眼眸里,反而流露出一丝……了然的悲悯。
“真可怕。” 他轻轻说,然后,抬起手,对着沈青,随意地一挥。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
但沈青周身那弥漫的黑暗戾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瞬间消散无形。而她体内那翻江倒海、几乎要将她灵魂都撕碎的反噬剧痛,也像是被一只温柔却霸道的手,强行按住,平息,然后……缓缓抽离。
沈青身体猛地一震!她感觉到,那些缠绕在她灵脉、脏腑、神魂深处的、属于天道反噬的黑色雾气,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丝丝、一缕缕地从她体内剥离出去!剧痛在迅速减轻,但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极致的空虚和虚弱,仿佛连支撑她站立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腿一软,差点滑进血水里,被一直紧盯着她的路奇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稳稳扶住肩膀。路奇的手很稳,很用力,透过湿透的里衣,传来灼热的温度。
天道看着路奇扶住沈青的手,银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他收回手,负在身后,语气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空灵,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别逞强了,小丫头。” 天道说,目光扫过路奇、卡库、洛基,“把痛分出去吧。他们,承受得住。” 他顿了顿,看着沈青茫然(因为剧痛骤减和虚弱而茫然)的眼睛,提醒道,“你忘了?你分出去的那些功德金光?”
沈青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大!功德金光!她给过很多人!在奥哈拉,在鲜花岛,在圣波布拉……她曾随手将功德金光化作印记,送给那些被她救下的人,作为庇护!那些印记,不仅仅是护身符,更是……因果的延伸,是她与他们之间最坚固的纽带!
原来……是这样用的?
天道看着她恍然的表情,微微颔首:“想起来就好。我走了,还有很多世界要管,没空一直盯着你胡闹。”
他说完,作势就要转身。
“等等!”
沈青的声音,虚弱,但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无赖?
天道动作一顿,侧过头,银灰色的眼眸看向她,带着询问。
“给我点见面礼!” 沈青靠路奇扶着,仰着苍白的脸,黑色的眼睛亮得惊人,盯着天道,“你是天道!”
天道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提这个:“我是天道又怎么了?”
“天道怎么了?” 沈青声音提高了一点,虽然气虚,但气势很足,“天道不就是送礼物!送金手指的吗?!给我个金手指!快点!”
岸边,卡库已经捂住了脸,肩膀剧烈抖动。洛基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掉下来。路奇扶着沈青的手,几不可见地收紧了一下,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荒唐,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想笑?
天道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名为“无语”的裂痕。他盯着沈青看了几秒,银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你要什么?” 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能给什么?” 沈青反问,毫不客气。
天道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几秒后,他缓缓开口:“无敌的能力?一念灭世,一念创生?”
“不要!” 沈青想也不想就拒绝,还嫌弃地撇了撇嘴,“我老公们会自卑!”
天道:“……”
岸边的路奇、卡库、洛基:“……”
天道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可能不需要呼吸),按了按眉心(如果他有这个习惯的话):“那……赋予他人灵根的能力?你可以让这个世界的凡人,拥有修仙的资质。”
沈青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警惕地问:“低级灵根还是高级?特级?天才?罕见?哪种?有区别吗?能自己选属性吗?有副作用吗?有效期多久?”
天道:“……”
他银灰色的眼眸盯着沈青,里面清晰地写着“你过分了”四个大字。
沈青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甚至扯出一个虚弱的、带着点挑衅的笑:“你需要我救这个世界,你出现在这里,是怕我死。对不对?”
天道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沈青笑容加深,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我赌。我赌……你不会让我死。因为我的命……”
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随着反噬被抽离、而迅速流失的生机,和心口那因果印记越来越微弱的跳动。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生命力的倒计时。
“我的命,” 她看着天道,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惊雷炸在每个人耳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结束了。”
“什么?!!”
这一次,惊叫出声的不是卡库,也不是洛基。
是一直沉默扶着她的路奇!他猛地转头,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青惨白的侧脸,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惊骇和……恐慌?!他扶着沈青肩膀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声音都变了调:“你刚刚说……没事?!”
卡库和洛基也瞬间冲了过来,围在泉边,脸上是同样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一个小时?!她刚刚还说她能处理,说她没事?!这他妈叫没事?!
天道看着沈青,银灰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幽光。他没有否认。
沈青靠着路奇,对他笑了笑,那笑容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她重新看向天道,黑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燃尽了最后生命力的火焰:
“我赌,有人……不会让我死。”
天道沉默了。秘境里一片死寂,只有灵泉血水流动的细微声响,和几人粗重不一的呼吸。
几秒后,天道忽然抬起手,对着虚空,再次轻轻一挥。
这一次,有画面。
清晰的、动态的画面,如同水镜,凭空出现在秘境上方的淡金色天空中。画面里,正是此刻灵泉中的景象——浑身是血、脸色惨白、被路奇扶着的沈青,心口那不断渗血的恐怖印记,以及旁边焦急万分的卡库和洛基。天道的影像被刻意模糊了,看不清脸,只有一个朦胧的、散发着银白光晕的身影轮廓。
但这已经足够了。
画面出现的瞬间,仿佛穿透了秘境壁垒,同步投射到了外界——艾尔巴夫港口,洛基的宫殿,草帽团众人所在的宴会场地,所有与沈青有因果牵连的人所在之处!
“阿青!!!”
惊恐、骇然、不敢置信的嘶吼声,如同海啸,几乎要掀翻艾尔巴夫的天穹!路飞、索隆、山治、娜美、乌索普、乔巴、罗宾、弗兰奇、布鲁克、甚平、艾斯、萨博、罗、基德、香克斯、马尔科、以藏、乔兹、比斯塔……所有看到画面的人,全都脸色剧变,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那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身影……是阿青?!她不是说自己没事吗?!她不是说需要闭关几天吗?!这他妈叫没事?!
画面中,沈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微微侧头,仿佛能透过画面,看到外面那些惊恐焦急的脸。她对着虚空,很轻、很慢地,扯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歉意,有无奈,还有一丝……深深的眷恋。
然后,她重新看向面前模糊的天道轮廓,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缓慢地说:
“还有……十分钟。”
天道看着她,银灰色的眼眸在朦胧的光晕后,清晰地倒映着她决绝的脸。他缓缓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丫头,” 天道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属于“人”的疲惫和无奈,“你威胁我,威胁了九世。这次,你来真的了?”
沈青点头。很轻,但很坚定。
“我死了,” 她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飘,“这个世界……会重新启动,对吧?”
“没错。” 天道的声音很平静,“时间会倒流,一切会回到某个原点。但这一次,因为因果纠缠太深,崩坏得太厉害,重启的代价会很大。”
“那……” 沈青喘了口气,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声音细若游丝,“我会出现在……哪里?”
天道沉默了一下,银灰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吐出四个字:
“灰飞烟灭。”
沈青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荒诞的、终于解脱般的了然。
“哦。” 她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世界的人呢?”
“静止。或者……” 天道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跟你一起,灰飞烟灭。看运气,也看……因果的深浅。”
沈青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她费力地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似乎想碰碰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她黑色的眼睛开始失去焦距,视线涣散地投向秘境淡金色的天空,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通过画面看到这一幕、听到这一切的人的耳中:
“终于……可以死了……”
“重启……也挺好……”
“这个世界……没有我……他们……也能活得……很好……”
最后一个“好”字,轻飘飘地落下,尾音消散在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里。
她靠在路奇臂弯里的身体,最后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地、无声无息地,软了下去。
眼睛,缓缓闭上。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两道了无生气的阴影。
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彻底停止。
“阿青——!!!”
“不——!!!!”
“姐姐——!!!”
“阿青小姐——!!!”
“妈妈——!!!”
“阿青大人——!!!”
秘境内外,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身处何地,无论正在做什么,全都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绝望到极致的嘶吼和哭喊!画面在剧烈颤抖、扭曲,仿佛承受不住那股从无数人心中爆发出的、足以撼动天地的悲恸和恐慌!
路奇死死抱着怀中迅速冰冷下去的身体,眼睛瞪到极致,里面是一片空白的、极致的骇然和……不敢置信!他手臂抖得厉害,想收紧,又怕碰碎了她。卡库跪倒在泉边,双手死死捂住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
洛基巨大的身躯晃了晃,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他金色的竖瞳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天道静静地站在泉边,模糊的光晕笼罩着他。他看着沈青彻底失去生息的脸,看着路奇三人崩溃的样子,听着秘境内外传来的、足以让任何神明动容的绝望哭喊。
他再次,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叹息声里,带着一丝深藏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他抬起手,对着沈青的身体,凌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浩渺的力量弥漫开来。
无数缕黑色的、灰色的、暗红色的……纠缠在一起、散发着极端痛苦、怨恨、冰冷与灼热等复杂致命气息的雾状能量,从沈青的身体和灵魂最深处被强行剥离出来!那不是简单的“业力”或“反噬”,那是……无数濒死瞬间的凝结。
那些能量流扭曲、挣扎,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其中无声尖啸。它们被一丝不剩地抽离,在沈青身体上方,凝聚成一团不断翻滚、膨胀、颜色变幻不定、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空间扭曲模糊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庞大雾球!
随着这些能量被抽离,沈青身上那些恐怖的、不断渗血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消失!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胸口那可怕的因果印记,颜色黯淡了下去,不再渗血。她仿佛卸下了一座压垮灵魂的恐怖大山。
“她……怎么样了?” 路奇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紧紧抱着沈青,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天道,里面是濒临疯狂的希冀和恐惧。
天道收回手,负在身后。他看着那团被剥离出来的、令人心悸的能量集合体,银灰色的眼眸里无悲无喜,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
“暂时死不了。” 天道的声音恢复了空灵平静,“我剥离了她进入这个世界后,每一次强行逆转‘必死’因果所承受的‘代价’。那不是普通的伤,而是……”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每一次,她救下一个‘必死之人’,就需要分担那个人原本死亡瞬间所承受痛苦的一半。这份痛苦,不仅作用于灵魂,也会在她身体上,实时映射出对应的致命伤痕——贯穿、撕裂、焚烧、冰冻、毒蚀……”
“她的身体和灵魂,会像被重锤击打的琉璃,瞬间遍布蛛网般的裂痕,痛不欲生。之后,凭借她特殊的体质和功德,这些伤痕会‘暂时修复’,裂痕弥合,仿佛从未出现。但那份‘死亡体验’的痛苦印记,却会沉淀在她的灵魂最深处,每一次新的拯救,都会将过去所有累积的痛苦再次勾动、叠加。”
“我刚刚剥离的,就是所有这些‘死亡痛苦’的累积,以及它们对她的灵魂和生命本源造成的、几乎不可逆的侵蚀与损耗。包括窥探天机的反噬,也混在其中。”
他目光扫过路奇、卡库、洛基,又仿佛透过他们,看向秘境之外所有心神俱裂的人。
“这些痛苦,是她为你们,为这个世界,一次次偷取生机所支付的‘代价’。现在,它们必须被分担。也必须有人知道,她每一次轻描淡写说出的‘我没事’背后,究竟独自吞咽下了怎样的地狱。”
说完,天道抬手,对着那团翻滚着无数濒死哀嚎与绝望痛楚的能量雾球,再次一挥。
雾球“嗖”地一声,化作一道混杂着黑、灰、暗红的光芒,直接穿透了秘境壁垒,消失不见。
紧接着,天道的声音,如同至高无上的法则宣言,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响彻在艾尔巴夫的每一个角落,响在每一个与沈青有因果牵连之人的脑海中:
“这团聚合体,已置于巨人国边境,冥界与人世的交界处。”
“其中封存的,是她每一次拯救所分担的‘死亡痛苦’。它会自动分辨因果。凡是与她有因果牵连者,皆可自愿进入。进入者,将根据自身因果深浅,亲身‘体验’她所承受过的、某一份或某几份致命的痛苦。 分担越多,聚合体越小,她灵魂的负担越轻,本源修复的可能越大,醒来的希望也越大。”
“当然,” 天道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进入其中,意味着你要亲身体验‘死亡’的滋味,可能是烧穿内脏的熔岩之痛,可能是撕裂心脏的贯穿之苦,可能是冻结灵魂的极寒……意志不坚、因果不足者,可能会在痛苦中迷失,灵魂被其中残留的死亡印记同化、撕碎,永不超生。”
“进,或是不进。”
“你们,自己选择。”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中那投射着灵泉景象的画面,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消散。
而天道那朦胧的、散发着银白光晕的身影,也在同一时刻,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缓缓变淡,变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了秘境淡金色的空气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灵泉中,被路奇紧紧抱在怀中、昏迷不醒但气息终于平稳下来的沈青。
以及,岸边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卡库和洛基。
还有,秘境之外,艾尔巴夫上空,那仿佛凝固了的、死一般的寂静。
和遥远巨人国边境,那悄然出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等待“选择”的……冥界入口,与黑色雾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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