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把阵地染成暖红色，李老栓的墓碑在余晖里立得笔直，碑前的小黄花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士兵们刚结束战场清理，有的坐在战壕边擦步枪，有的靠在沙袋上啃干粮，气氛比午后沉重了不少——李老栓的牺牲像一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里，连平时最活跃的二柱子都没了话，只是反复摩挲着李老栓教他用的刺刀。
陈砚蹲在墓碑旁，手里拿着半块糙米饼，是从炊事棚拿的，轻轻放在碑前：“李老栓，吃点东西，等下要是鬼子再来，咱们一起打。”他刚站起身，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日军的军靴声，反而带着点杂乱的豪爽，像是……友军？
“陈营长！陈营长在吗？”
一声洪亮的四川话从阵地东侧传来，打破了阵地上的沉寂。陈砚心里一动，快步往东侧战壕走，石刚和二柱子也跟了过去——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像是之前借粮的川军1营营长张猛。
走到战壕边一看，果然是张猛。他穿着件灰布军装，腰间别着把大刀，身后跟着100多个川军士兵，有的扛着步枪，有的提着砍刀，还有的推着两辆小车，上面装着弹药和粮食，风尘仆仆的，显然是急行军赶来的。
“张营长？你怎么来了？”陈砚又惊又喜，之前第四十七章他给川军借了200斤糙米，当时张猛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还”，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张猛大步走到战壕边，拍了拍陈砚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陈砚晃了晃：“陈营长，俺们来帮你了！上次借粮的情，俺们川军没忘！听说鬼子跟你们死磕，俺跟弟兄们说，必须来支援！”他指着身后的士兵，“这是俺们1营的弟兄，最能打硬仗，今天就跟你们一起，干翻小鬼子！”
士兵们看到川军来援，之前的沉重瞬间消散不少，二柱子忍不住喊：“川军兄弟！欢迎你们！”战壕里响起一阵欢呼，连趴在医疗棚门口的伤员都探出头，眼里满是惊喜。
林晚也从医疗棚走出来，看到川军带来的医疗物资，连忙走过去：“张营长，你们还带了药品？太谢谢了！我们的草药快用完了。”张猛身后的川军卫生员递过一个药箱，里面有消炎的草药和绷带，是川军自己带的应急物资。
“林大夫客气啥！打仗哪能没医护？”张猛笑着说，“俺们川军虽然装备差，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伤员要紧！”
陈砚刚想请张猛进战壕详谈，远处突然传来日军的炮声——比之前更密集，显然是又要进攻了。前沿观察哨的士兵大喊：“鬼子来了！比上次还多！”
“来得好！”张猛一把拔出腰间的大刀，刀身在夕阳下闪着光，“陈营长，俺们川军打侧翼，你们熟悉地形，从正面扛着，咱们前后夹击，让鬼子尝尝厉害！”
“好！”陈砚立刻点头，之前3营刚经历过血战，兵力有些吃紧，川军来援正好能补侧翼的缺口，“石刚，你带苗族弟兄，跟川军兄弟一起去侧翼，听张营长指挥！二柱子，你带新兵守住正面战壕，别让鬼子靠近！王锐，把川军带来的弹药分下去，优先给重机枪手！”
“俺这就去！”石刚抄起苗刀，对着身后的苗族士兵喊：“跟俺走！让川军兄弟看看咱们黔军的厉害！”川军士兵也跟着起哄，两队人很快混在一起，往侧翼阵地跑，脚步声杂乱却有力。
王锐抱着川军送来的弹药箱，手脚麻利地分发：“每人多领5发子弹！重机枪手再领100发！省着用，等鬼子靠近了再打！”士兵们接过子弹，脸上的疲惫少了不少，有了友军支援，底气更足了。
日军的进攻队伍越来越近，能清楚看到他们举着的太阳旗，还有扛在肩上的重机枪。这次日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人数多，还多了两挺重机枪，火力比上次猛了不少。
“放鬼子靠近！30米再开枪！”陈砚趴在战壕边，手里举着步枪，瞄准最前面的日军。二柱子蹲在他旁边，手指扣在扳机上，呼吸有些急促，却没像上次那样紧张——有川军在侧翼，还有陈砚在身边，他觉得踏实多了。
日军离战壕只剩30米时，陈砚大喊：“打！”
枪声瞬间响起，3营的士兵们对着日军开火，最前面的日军倒了一片。日军的重机枪也开始反击，子弹“嗖嗖”地飞过战壕，打在沙袋上，溅起阵阵尘土。二柱子按照李老栓教的，瞄准日军的肚子开枪，又放倒一个，他心里默念：“李叔，俺又杀了一个鬼子，你看着呢吧。”
侧翼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是川军和石刚的队伍发起进攻了！张猛挥舞着大刀，第一个冲进日军队列，一刀砍倒一个日军，川军士兵跟着冲上去，有的用步枪捅，有的用砍刀劈，石刚的苗刀更是厉害，一刀一个，没一会儿就把日军的侧翼冲乱了。
“鬼子乱了！冲啊！”陈砚看到日军阵脚松动，立刻从战壕里跃出去，举着步枪冲锋。士兵们跟着冲出去，二柱子也跑在后面，对着逃跑的日军开枪，虽然没打中，却也喊得响亮：“别跑！把命留下！”
日军腹背受敌，再也撑不住，开始往后退。张猛和石刚带着队伍追击，砍倒了不少跑慢的日军，陈砚则带着3营士兵从正面压上，缴获了日军的一挺重机枪——是刚才日军慌乱中丢下的，还能正常使用。
“别追太远！小心埋伏！”陈砚喊住士兵们，虽然胜利了，但不能大意，日军可能还有后援。张猛也收住脚步，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着说：“陈营长，还是你细心！俺们川军打嗨了，差点忘了规矩！”
士兵们围在一起，有的互相包扎伤口，有的检查缴获的武器，川军和黔军的士兵混在一起，说着各自的家乡话，却一点不觉得生分。张猛拿起缴获的重机枪，拍了拍：“这玩意儿好！下次再跟鬼子打，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家伙！”
陈砚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之前的牺牲让他难过，但友军的支援让他看到了希望。他走到张猛身边，递过一块糙米饼：“张营长，吃点东西，辛苦了。”
“谢了！”张猛接过饼，大口咬着，“陈营长，俺们川军跟你们黔军投缘，以后要是再打仗，俺们还来帮你！”
“好！”陈砚点头，“以后咱们一起打鬼子，把他们赶出中国！”
夕阳彻底落下，阵地上亮起马灯，昏黄的光晕映着士兵们的笑脸。林晚和川军卫生员一起在医疗棚忙碌，救治受伤的士兵；王锐和川军的军需官一起清点物资，商量后续的补给；石刚和川军的士兵比试着刀术，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二柱子则坐在李老栓的墓碑前，轻声说：“李叔，川军兄弟来了，咱们赢了，你放心吧。”
远处的日军阵地没了动静，显然是暂时放弃了进攻。陈砚站在战壕边，望着川军和黔军士兵们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信念——只要中国人团结一心，不管是黔军、川军，还是其他地方的军队，就没有打不赢的鬼子，没有守不住的家国。
他握紧手里的步枪，对身边的张猛说：“张营长，今晚咱们轮流守夜，明天要是鬼子再来，咱们再联手，让他们知道，中国人不好欺负！”
张猛用力点头，举起手里的大刀：“好！俺们川军跟你们一起，守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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