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隧道里回响，越来越近。李修然没回头，手掌贴着潮湿的墙面向前摸索。龙影跟在他身后，爪子踩在铁轨上发出轻响，血滴落在枕木间，断断续续。
前方出现一道石门，表面刻满符文，早已褪色剥落。他伸手推，门纹丝不动。掌心按上去，血迹渗入缝隙，符文微亮一瞬又熄灭。他咬破指尖，在门缝中央画了个圈，低声念出林婉儿教他的音节。
门开了。
冷风从里面涌出，带着灰烬的味道。石棺横在中央，盖子半开，骨灰堆在凹槽里，泛着暗光。李修然走近，手指悬在上方，犹豫片刻后落下。
触碰的瞬间，记忆灌入脑海——初代命名者跪在祭坛前，签下契约，以命换权。不是天赋，是诅咒。每一代继承者都会被规则反噬，直至精神崩溃或肉体消亡。林婉儿的声音在颅内响起：“选继承，或毁灭。”
他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龙影低吼着靠近，用头蹭他肩膀。追兵的脚步已到门外，锁链拖地声清晰可闻。
“李修然！”回收队长的声音穿透石门，“你逃不掉。”
他没应声，盯着骨灰，手还按在上面。记忆继续涌入——初代命名者临死前撕碎契约一角，藏进骨灰，留给后来人一线生机。林婉儿残音再次低语：“规则可以改，但必须有人先扛住代价。”
门外传来撞击声，石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龙影转身面对门口，獠牙外露，喉咙滚动。李修然撑着石棺站起，手掌离开骨灰，却仍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体内游走，像绳索勒紧五脏六腑。
“我不逃。”他说。
他转身面对石门，双手结印，地气从脚下升腾，缠绕手臂。血阵第三次激活，比之前更稳定。石门上的符文重新亮起，封锁通道。门外怒骂声炸开，锁链撞击石壁，火花四溅。
“你能撑多久？”林婉儿的声音问。
“撑到能改规则为止。”他答。
龙影回头看他一眼，尾巴轻轻扫过他小腿。他蹲下，手掌按在地面，引导地气注入石棺。骨灰开始浮动，凝聚成模糊人形，站在棺中，无声注视他。
“你想清楚了？”幻影开口，声音干涩如纸。
“我没得选。”李修然说，“他们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城市。”
幻影点头，抬手点向他眉心。剧痛袭来，他咬牙没叫出声。龙影焦躁踱步，几次想扑向幻影，又被他眼神制止。
门外攻击加剧，石门裂开细缝。回收队开始念咒，锁链虚影穿透石缝，直取他咽喉。他侧身避开，反手抓住锁链，血顺着手臂流下，却没松手。
“继承命名权，你就再也不能回头。”幻影说，“每一次使用，都会加速你的崩坏。”
“我知道。”他说，“但我能让它崩得慢一点，让别人活得久一点。”
幻影沉默片刻，收回手指。骨灰散落回棺，力量却留在他体内，沉甸甸的，像压着整座城市的重量。
石门轰然碎裂，回收队员冲进来，三人一组，呈包围之势。队长冷笑：“终于逮到你了。”
李修然站直身体，手掌摊开，地气在指间流转。他没看敌人，只对龙影说：“护好自己。”
龙影低吼一声，退到角落，眼睛始终盯着战场。
回收队长挥手，锁链齐发。李修然没躲，任由锁链缠上手腕、脚踝、脖颈。他闭眼，感受体内那股新得的力量，缓慢调动，与地脉共鸣。
锁链绷紧，却没能将他拉倒。他睁开眼，目光平静。“你们以为命名权是什么？天赋？工具？”
他抬手，锁链寸寸断裂。“它是责任，也是武器。”
队长脸色骤变，后退半步。“你……继承了？”
“不。”李修然向前一步，“我改写了。”
林婉儿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温柔却坚定：“欢迎成为规则本身。”
追兵尚未反应，地面突然塌陷，轨道扭曲上扬，将他们掀翻在地。李修然转身走向石棺，手掌再次按上骨灰。
“现在，轮到我定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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