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陈默靠着那劣质“定基丹”勉强维持着道基不崩，又接了两个来自“漏洞悬赏板”的小任务。
一个是帮一个匿名修士调试其意外获得的、会随机传送的“故障罗盘”，报酬是二十下灵。陈默靠着系统扫描和“灵力微操”，发现是其内部一块感应符文角度偏移了0.1度，稍微校正后便解决了问题。
另一个是清理城南一处宅邸地窖里滋生的“阴影苔藓”，报酬是三十下灵和一顿饱饭。过程乏善可陈，只是耗费些时间和灵力。
加上之前剩余，他手头又攒下了近两百下灵。虽然依旧拮据，但至少有了去鬼市碰碰运气的底气。
子时将至，河阳城陷入沉睡。
陈默根据黑市老头隐晦的提示和地图上的标注，来到了城北的废弃码头。这里曾是河阳城繁华的水运枢纽，如今早已荒废，只剩下几艘朽烂的木船骨架歪斜地搁浅在淤泥中，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腐木的味道。
月光被薄云遮掩，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河水缓慢流动的呜咽。
他在最大的那艘破船残骸前停下，按照特定节奏，轻轻敲击了三下某块看似腐朽的船板。
吱呀——
船板竟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透出幽暗不明的、仿佛来自水底的光晕。一股冰冷、潮湿、混合着各种奇异能量和低语声的气息涌出。
这就是鬼市入口。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低斗笠，矮身钻了进去。
通道向下延伸，很快眼前豁然开朗。他仿佛置身于一艘沉没巨船的庞大腹腔内部，巨大的肋骨般的结构支撑起空间，四周“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发出幽幽磷光的藻类和藤壶。浑浊的“河水”在脚下缓缓流淌，却奇异地不会淹没通道。
许多身影影影绰绰地站在齐踝深的“水”中，或是在巨大的船骨上摆摊。交易 silent进行，大多以神识传音或手势完成。这里的光线光怪陆离，时而幽蓝，时而惨绿，映照得每个人脸上都阴晴不定。
这里的“商品”比地下黑市更加诡异：浸泡在玻璃罐中的畸形生物器官、不断变换容貌的人皮面具、闪烁着怨恨光芒的诅咒物品、甚至还有被封在冰块里的、不断重复某个动作的模糊虚影…
【警告：进入高浓度异常能量区域‘鬼市-沉船’。检测到大量未识别能量反应及规则扭曲现象。建议保持警惕。】
系统提示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扰杂音。
陈默定了定神，小心地在水流中移动，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寻找着所谓的“沉船”摊位。
终于，在巨船腹腔最深处，一根格外粗壮的、仿佛主心骨般的结构下，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特殊的“摊位”。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摊位，更像是一堆……垃圾。
各种破损的法器碎片、失去光泽的矿石、焦黑的玉简、甚至还有一些完全无法辨认用途的、造型古怪的金属和晶体残骸，堆砌在一起，半泡在水里。一个穿着破烂蓑衣、戴着斗笠的身影蜷缩在垃圾堆后面，仿佛睡着了一般，对过往的人毫不理睬。
摊位上没有标识，但一种直觉告诉陈默，就是这里。
他缓缓走近，目光在那堆“垃圾”中扫过。系统扫描功能悄然开启。
【扫描到：破损的飞剑碎片（灵力尽失）…】
【扫描到：未知妖兽骨骼（蕴含微弱煞气）…】
【扫描到：烧焦的玉简（信息无法读取）…】
【扫描到：…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系统的提示音猛地拔高！
陈默的心跳也随之加速。他顺着系统标注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堆垃圾的底部，半掩在淤泥和锈蚀金属块下，躺着几片不规则的水晶薄片。
这些薄片颜色深邃，内部仿佛有星辰光点流转，又偶尔闪过极细微的、0和1组成的数字洪流幻象。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却与这个世界的主流灵气格格不入，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质感。
【物品：数据碎片（未知型号）。状态：严重损坏，信息丢失。来源：未知（疑似高维信息载体降维破损后残留）。】
【系统备注：极度危险的废弃物，但或许蕴含某些底层规则信息。强烈不建议宿主接触。】
数据碎片？！
陈默瞳孔骤缩！这东西的画风，和这个仙侠世界截然不同！更像是……真正来自“程序员”层面的东西！
那蓑衣身影似乎被系统的扫描惊动，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斗笠下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到面容，只有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直接响起在陈默脑海：
“看…得见它们？”
陈默心中巨震，强行保持镇定，点了点头。
“用…你的‘方式’…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陈默明白，这是考验。他集中精神，调动“洞察+1”和“规则敏感（入门）”，仔细感知那几片水晶薄片，然后将感知到的、那些细微的规则涟漪和冰冷的数据感，通过神识小心翼翼地传递过去。
那蓑衣身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解读陈默传递的信息。然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有趣…残缺的‘接口’…居然还能…”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低不可闻。
接着，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从垃圾堆里扒拉出三片最小的、光芒最暗淡的“数据碎片”，递向陈默。
“代价。”他沙哑地说。
陈默毫不犹豫地将身上所有的灵石——近两百块下品灵石，全部放在对方面前的一只破木碗里。碗中的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仿佛能量被瞬间吸走。
蓑衣身影看都没看灵石，只是收回手，再次蜷缩起来，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陈默小心地捡起那三片冰冷的数据碎片，强压着激动，迅速离开这个诡异的摊位。
他没有在鬼市多做停留，立刻按原路返回。
直到走出废弃码头，重新呼吸到城外冰冷的新鲜空气，他才感觉自己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
他找了一处隐蔽树丛，迫不及待地拿出那三片数据碎片。
【是否尝试解析‘数据碎片’？警告：解析过程可能存在风险，需消耗大量能量。】
“解析！”陈默咬牙道。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他必须知道这是什么。
【指令确认。深度解析启动…消耗能量15%…】
【解析中…遭遇加密…尝试破解…破解失败…启用备用方案…能量过载冲击…】
【…#ERRoR#…部分数据强制读取…】
【读取到残缺信息流：】
【…协议7…清除失败…样本hhxZ-…活性增强…污染扩散…】
【…警告！‘归墟’屏障减弱…‘它们’在尝试建立稳定通道…坐标…（乱码）…】
【…建议：优先处理异常个体‘陈默’（权限0）…疑似变量…回收…】
能量耗尽，解析强行中断。
陈默握着那三片彻底失去光泽、化作普通玻璃般质地的碎片，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冰冷。
信息虽残缺，却足以让他通体生寒！
这个世界似乎是什么“协议7”清除行动的失败产物？而且“活性增强”、“污染扩散”？
“归墟”屏障在减弱？有东西想进来？
而最可怕的…他似乎被标注为了“异常个体”、“疑似变量”，建议“优先处理”和“回收”？！
这根本不是机缘！
这是催命符！
他猛地抬头，看向河阳城的方向，又看向黑风山脉的深处。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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