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冰原上,林凡是被一阵有节奏的“铛铛”声唤醒的。
他钻出庇护所,发现阿海已经在熔炉旁忙碌——手持新铸的锤子,正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金属片。炉火映红了他憨厚的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么早?”林凡搓了搓冻僵的手。
阿海抬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林哥,我试了试,这熔炉温度够高!你看——”他举起手里的金属片,已经初具铲形,“我想多做几把备用铲,顺便试试能不能打把冰镐。”
林凡心头一暖。阿海这汉子,平日里话不多,可干起活来总想在前面。他接过金属片细看,边缘还有些毛糙,但形状规整,厚度均匀。“好想法。冰镐在冰原上用处大,凿冰、攀爬都用得上。”
两人简单吃了些昨晚剩的茴鱼干和野菱角粥,就围着熔炉讨论起来。炉火在晨光中跳跃,发出噼啪轻响。
“要打冰镐,得用好钢。”林凡翻捡着从浪滩捡回的金属废料,“船锚碎片硬度够,但太脆。最好能找些韧性好的材料。”
阿海指着角落一堆弯曲的铁条:“这些呢?像是船栏杆。”
“可以试试。”林凡点头,“先熔了再说。对了,耐火泥还有剩,今天再去浪滩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
正说着,小雪鸮扑棱棱飞过来,落在林凡肩头,用喙轻啄他的耳朵——这是它要食物的信号。林凡笑着从兜里掏出碎银鱼干,小家伙叼了便飞回了望台,那里已经被它当成固定用餐点了。
上午的活儿分两头:阿海留在营地继续铸造工具,林凡则推着雪橇再赴浪滩。
冰桥在晨光中泛着淡蓝色的光。林凡特意在上面来回走了几趟,又跳了跳——纹丝不动。他蹲下身检查木板与冰面的连接处,防水胶在低温下依然牢固,金属丝也深深嵌在冰里。“至少能撑过这个冬天。”他满意地拍拍手。
浪滩在退潮后裸露出更多秘密。林凡这次没去礁石堆,而是沿着海岸线往东走——那是他们还没仔细探索过的区域。
走了约莫半小时,一片奇特的景象映入眼帘: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金属桶半埋在沙砾中,锈迹斑斑,但大多保存完整。更远处,一段扭曲的船体残骸斜插在冰沙交界处,像一头搁浅的巨兽。
林凡心跳加速。他先检查那些金属桶,大部分是空的,但其中有三个封得严实。他用冰镐小心撬开第一个——里面竟是满满一桶冻硬的黑色油脂!
“鲸油!”林凡几乎叫出声。这可是宝贝,既能做燃料,又能保养金属工具,必要时甚至能食用。他仔细封好桶盖,标记好位置。
第二个桶里是缠绕整齐的铜丝,虽然有些氧化,但擦拭后依然泛着暗红的光泽。铜的导热性好,可以做成管状,做热水循环系统。
第三个桶让林凡愣了愣——里面是一套用油布包裹的工具:游标卡尺、直角尺、水平仪,还有一把锈蚀严重但结构完整的钢锯。工具底下压着一本硬壳笔记本,纸张泛黄,但字迹尚可辨认。他小心翻看,前几页是些航海记录,中间突然变成了另一种笔迹:
“……船触冰山,弃船。携带工具至此,望后来者得用。若见笔记,我已不存。愿上帝保佑能活下来的人。——约翰·沃森,二副,‘北极星号’,1903年秋。”
林凡捧着笔记本,久久不语。一百多年前,同样有人在这片冰原上挣扎求生。他郑重地向东方鞠了一躬,将笔记本小心收好。“约翰先生,你的工具会派上用场的。”
船体残骸更令人震撼。这似乎是艘探险船的尾部,木质结构早已腐朽,但金属部件大多完好。林凡钻进倾斜的船舱,手电光柱扫过黑暗空间。
在船长室的角落,他发现了此行的最大收获:一个固定在墙上的铁柜。撬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个玻璃瓶,用软木塞封口,瓶身标签写着“硝酸”“盐酸”“硫酸”等字样。虽然历经百年,但密封良好,液体清澈。旁边还有个小铁盒,装着各种化学实验器皿——烧杯、试管、酒精灯。
“这是……”林凡脑子飞速转动。酸可以用来处理金属表面,去除锈蚀;如果能找到碱,甚至能制作简单的电池。更不用说这些玻璃器皿在荒岛上是多么珍贵。
他还找到了一箱保存尚可的帆布、一捆浸过焦油的绳索、几块厚重的毛毯(虽然被虫蛀了不少,但修补后仍可用)。最惊喜的是在储物舱发现了两大袋石灰——这玩意儿在冰原上简直比黄金还珍贵,既能消毒,又能改良土壤,还能制作简易水泥。
雪橇满载而归时,日头已经偏西。林凡几乎是一路小跑回营地,远远就看到熔炉冒出滚滚浓烟。
“阿海!”他喊道。
阿海从浓烟中钻出来,脸被熏得漆黑,却咧着嘴笑:“林哥!成了!冰镐打好了!”
林凡放下雪橇,接过阿海递来的冰镐。镐头呈t形,一端是尖锐的破冰锥,另一端是扁平的铲状镐,中间用船栏杆改造的握柄打磨得光滑顺手。他试着往旁边冰面一凿,“噗”一声,冰屑飞溅,留下一个深深的孔洞。
“好手艺!”林凡由衷赞叹。
“多亏了林哥教的淬火法子。”阿海憨笑,“烧红了放雪里一激,硬了不少。”
两人把浪滩所得一一搬进储物间。看到那些化学药剂时,阿海眼睛瞪得老大:“这……这能用?”
“能。”林凡小心地将玻璃瓶放在最稳的架子上,“不过得特别小心。改天我做个专门的柜子存放。”
晚饭是阿海准备的。他用新铸的炒锅做了煎鳕鱼排,野蒜切碎了拌在鱼肉里,香气扑鼻;野菱角煮熟后捣成泥,混着晒干的香菇碎,捏成丸子烤得外焦里嫩;还煮了一锅银鱼虾米汤,撒上刚摘的野沙棘叶,酸鲜开胃。
饭桌上,林凡翻开那本百年笔记本,给阿海读了几段。当听到“愿上帝保佑能活下来的人”时,阿海沉默了许久,低声说:“林哥,咱们得好好活。”
“对。”林凡合上笔记本,“还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夜幕降临时,两人没急着休息。林凡在LEd灯下摊开一张塑料片——这是他用捡到的防水地图背面做的规划图。
“你看,”他用炭笔在上面勾画,“我们现在有熔炉,有工具,有化学药剂。我想做几件事。”
阿海凑过来,认真听着。
“第一,改进温室。”林凡在图上温室位置画了个圈,“用石灰改良土壤酸碱度,铜管做热水循环——把熔炉的余热引过去,夜里保温。这样冬天也能种更多蔬菜。”
“第二,做一套简单的净水系统。”他在冰湖位置标注,“用砂石、木炭做过滤层,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材料,甚至可以做活性炭。”
“第三,”林凡的笔指向围院外的空地,“建个工坊。把熔炉、工作台都移过去,再搭个遮风雪的棚子。以后加工金属、修理工具都在那里,免得污染生活区。”
阿海想了想,指着图上冰湖另一侧:“林哥,那儿有片红柳丛,我昨天看到的。柳条柔韧,能编筐编篓,树皮还能提取单宁鞣制皮革。”
“好主意!”林凡记下,“明天咱们去砍些回来。”
计划做完已近午夜。林凡照例写日志,今天的内容格外长:
“……获百年遗赠,感念前人。熔炉可铸冰镐,鲸油可供燃灯,酸液可除锈蚀,石灰可改土壤。与阿海议定三事:改温室,建净水,立工坊。此岛虽寒,然资源渐丰;前路虽艰,然希望日增。约翰先生,若你魂灵尚在,请看我们如何将这苦寒之地,建成家园。”
写完,他检查了熔炉余烬,确保完全熄灭;给蓄电池接上风力发电的输出线;又去温室看了看——小白菜已经冒出两片真叶,绿得可爱。
正要回屋,了望台上的小雪鸮忽然发出一串急促的叫声。林凡心中一紧,抓起猎叉爬上平台。
月光下的冰原一片银白,并无异样。但顺着小雪鸮紧盯的方向,林凡隐约看到远处冰面上有几个移动的黑点。他举起望远镜——是五头北极狼,正朝着营地方向缓慢移动。
“阿海!”林凡低喝。
阿海提着冰镐冲上来。两人伏在了望台边缘,屏息观察。狼群在距营地约三百米处停下,似乎在犹豫。领头的公狼昂头嗅着空气,目光投向围院里飘出的微弱灯光和烟火气。
“它们怕火。”林凡低声道,“熔炉今天烧了一天,气味传得远。”
“要放警示灯吗?”阿海问。他们之前用废金属片做了几个反光板,挂在围院四周,晚上用探照灯照向不同方向,能形成晃眼的光障。
“再等等。”林凡盯着狼群,“它们如果不靠近,没必要惊动。”
僵持了约一刻钟,狼群终于转身,消失在冰原深处。林凡松口气——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狼,但这次距离最近。
“得加强防御。”阿海说,“围院够高,狼跳不进来,但麝鼠棚那边矮些。”
林凡点头:“明天用剩下的木板加高。还有,做几个火把架,夜里点在围院四角。”
这一折腾,睡意全无。两人索性就着炉灶的余温煮了壶野沙棘茶,坐在庇护所门口慢慢喝。茶汤酸涩回甘,热气氤氲。
“林哥,”阿海忽然问,“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林凡捧着陶杯,望向星空:“想过。但首先得活下去,活得足够好,好到有资格想离开的事。”
“我觉得现在挺好。”阿海憨笑,“有吃有住,有活儿干。在家乡时,我也就是个打渔的,日子还没现在有意思。”
“等春天来了,”林凡说,“冰化了,我们试着修修那条破船。如果能下水,可以去附近岛屿看看,说不定有更多资源。”
“嗯。”阿海重重点头,“我跟你去。”
后半夜,林凡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艘完整的船上,阿海在船头撒网,小雪鸮在桅杆上盘旋。船驶过蔚蓝的海面,远处有绿色的岛屿,岛上有炊烟升起。不是幻觉,是真的炊烟。
醒来时天已蒙蒙亮,熔炉旁传来阿海生火的声音。新的一天开始了,在这个他们亲手建造、用智慧和汗水温暖起来的冰原家园里。
而浪滩尽头,那片尚未探索的海岸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退潮,吐出更多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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