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隐晦提及的这位堰朝权贵,这些年始终与南越王庭保持着秘密的互利往来。
他向南越许诺了诸多难以想象的好处,并持续不断地向南越输送他们急需的各种物资。
而作为回报,南越则倾力相助,动用其在堰朝境内潜伏的所有力量,为这位大人物铲除异己、铺平道路,助其最终登上大宝。
至于给长公主下寒蛊、栽赃北疆、谋杀北疆质子、设计拉太子下水、蓄意制造堰朝内乱等等,全都是他们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其最终目的,便是借此瓦解堰朝内部势力,让堰朝陷入后继无人的绝境,不得不传位于这那位大人物。
如此看来,此前所有指向北疆的陷害与疑云,皆是南越在幕后操纵,意图祸水东引。
真是好一招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的毒计!
北疆与南越,一个在北,一个在南,风马牛不相及。
任谁都很难想象,七夕那日所谓的北疆人生乱,其真正的幕后黑手,竟是远在西南瘴疠之地的南越。
这个位高权重之人,会是谁呢?
安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开始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寻相关之人。
放眼整个堰朝,位高权重且在商贸和人员往来上与南越相对密切频繁的人,只有原主的四叔,献王。
更关键的是,献王被召回京都之前,其封地在地理位置上也与南越国接壤。
只是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四叔向来只知风花雪月,从来不理朝政。
不仅是原主,甚至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这位献王都只能用闲散亲王四字来形容。
他醉心书画,寄情山水,府中养着众多清客文人,时常举办诗会雅集,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对朝堂权力之争毫无兴趣,甚至曾被先帝戏称为富贵闲人。
当年他主动请旨前往与南越接壤的封地,对外说辞也是那里气候温润,瓜果丰美,最适合避世养性,远离朝堂纷争。
那位位高权重之人,会是献王吗?
这与世无争的闲散模样,难道都是他精心绘制的假象?
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几十年如一日的戴着面具生活吗?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若真是如此,那这位献王的心性,未免太过可怕。
藏得够深,忍得够久,狠得够绝。
安宁轻吐一口浊气,指尖轻轻敲击着书案,眸色深沉如夜。
可惜这些信件里,没有任何一封直接提及那人的名讳或封号,用的都是隐晦的代称。
仅凭这些语焉不详的书信,她很难确定,那人就是献王。
“明川,”安宁揉着太阳穴的手微微停顿,抬头时,眉宇间多了一些思虑过重的疲惫之色:“这些信件的来源,除了你和太子,还有何人知晓?搜查庄子时,可还发现其他异常?”
明川沉吟片刻后,恭敬回话:“回主子,此事目前除了您、太子、属下及太子身边两名绝对可靠的心腹知晓外,暂无旁人知晓。
搜查庄子时,除了这些信件和炼蛊之物,还发现了一些来自南越特有的香料和药材。
另外,庄子上一个负责洒扫的老仆在严加盘问下提到,曾见过一位气度不凡、操着京都口音的中年文士到访,与那冼屿闭门密谈。
那人腰间佩着一块雕有青竹纹样的墨玉,老仆说墨玉本就罕见,青竹雕工又极为精致,是以印象格外深刻。”
“青竹墨玉?”安宁眼神微凛。
献王素来喜爱竹之高洁,是以身上常年佩戴着一块青竹墨玉,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且他府中幕僚清客,也皆以佩竹饰为荣,以此来彰显与献王的亲近。
这个线索,让原本模糊的疑虑瞬间清晰了几分。
她急急追问:“可有查到那文士身份?”
明川摇头:“那老仆年事已高,记忆模糊,只记得大致轮廓,且那人行事谨慎,未曾留下更多线索。”
好不容易清晰的线索,一瞬间又模糊了起来,如同隔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透彻。
安宁靠向椅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心底那丝烦闷与凝重压下,转头看向明川:“没关系,能查到这些,已是不易,再顺着这些线索继续往下查便是。”
目光落在明川沾了些许灰尘的衣摆上时,她语气柔和了几分:“这些日子,你和皇兄都辛苦了,尤其是你,为了本宫日夜奔走,连口气都未曾歇过。”
书房内炭火正旺,融融暖意驱散了秋日的湿寒,映得明川棱角分明的侧脸都多了几分柔和。
他仍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沉默的青竹。
安宁的体恤之语在他心头滚过,浸得他胸腔发烫。
“能为主子效劳,属下甘之如饴。”他声音沉沉,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何止是甘之如饴…
为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本就是他现如今活着的唯一念想。
那些日夜兼程的疲惫,那些追查线索的焦灼,在见到主子的瞬间便会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满腔不敢言说的眷恋。
看着眼前低眉顺首的男人,安宁忽然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起来吧,说了这么久的话,午膳的时辰也快到了,留下来陪本宫用了膳再走。”
那触碰极轻,布料摩挲的细微声响却仿佛在明川耳中被无限放大,搅的他心跳都乱了节拍。
他乖顺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安宁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是,属下遵命。”
屋外天色依旧阴沉,绵绵秋雨未停,风裹着潮湿的寒气,扑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安宁懒怠挪动,索性扬声对门外吩咐:“雪香,一会将午膳直接送到书房来。”
屋外的雪香应声前去准备。
等待的间隙,书房内静了下来,只余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安宁侧身,拍了拍身边铺着软垫的宽大椅座,示意明川坐过来。
男人喉结微动,看着这个先前坐着楼月白的位置,眸光晦涩难明。
与主子同席而坐,于礼不合。
可主子的命令,他从未想过违逆。
他只是略一迟疑,便依言上前,恭敬地在椅边坐下,只占了三分之一的椅面,身姿依旧挺拔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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