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多宝脚下多出若干佛器与古物。
佛器多为金属所制，在此小世界中，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那些文物，在此小世界能做出这般工艺，也属不易。
念珠、盔犀鸟头佛、嘎巴拉碗、达玛如、骨笛、肉莲花……
这些东西制作极为不易。
皆是稀世之珍。
如今这些僧人将如此贵重之物献予多宝，多宝也应他们所愿，送他们前往极乐世界。
又过一日，多宝身后，仅剩一些衣衫褴褛的苦行僧与信众。
“苦僧”
之名本由高僧所定，指前世修行不足，今生虽入僧门，仍须历经万般苦难。
以待来世成为佛祖座下真正的僧人。
多宝并未讲经。
只是让这些苦行僧随他身后，继续前行。
所谓求佛，不如说是求己。
佛即本心，本心即佛，剥去外层的欲望尘垢，佛性自然显现。
其中过程，便是重重磨砺。
拜佛，并非卑微，而是放下心中傲慢。
放下傲慢，合掌，不为表演，只为真诚待物。
以真诚待万物，食素，也非仅为清口禁欲。
而是敬重生命，面对弱小，以善相待，不是不杀生，而是心怀慈悲。
诵念佛经，可摒除杂念，使心境澄明。
并非空耗口舌。
打坐禅定，心无挂碍，不是枯坐至僵。
其中过程，便是磨难。
觉悟之时，自身便是佛。
成佛极难！
佛已成为世间众生幻想的存在。
所谓高僧，不过借佛之名，满足自己的傲慢、虚荣、私欲与格调。
苦僧，则放下心中傲慢，日夜虔诚礼佛。
合十双手，敬重生命，救死扶伤。
他们诵经，是因无法忍受苦难当前却无力改变，于是幻想佛的伟大。
祈求以赤诚之心感召佛祖降临，解除世间疾苦。
多宝带着苦行僧一路行走，所见寺庙众多，实心金佛巨大沉重，足以买下一座城池。
也可去富国换取千万人一年的衣食。
寺内金碧辉煌，寺外贫瘠荒凉。
一座城，十万人，养活着十位僧人的寺庙。
“每日有千人因此饿死，若卖了这佛像，可让他们衣食无忧，你们愿意吗？”
多宝问道。
“佛子，此乃对佛祖大不敬啊！”
苦僧尚未回答，庙中僧人已慌忙阻止。
“你们功德已满，往极乐世界享福去吧。”
多宝送走这些僧人，再度望向神色迟疑的苦僧：“你们愿意吗？”
“佛子，我愿意。”
“阿弥陀佛，若佛祖降罪，便降于我身吧。”
……
有几位苦僧的目光变得坚定，多宝让他们带走了佛像。
第二天，多宝失去了“佛子”
的称号。
高僧斥他为魔，说他贩卖佛像，对佛祖大不敬。
原本跟随多宝的信徒，九成都转身离去，站到了德高望重的高僧一边。
高僧们召集百姓，声称要降魔。
但他们降魔未成，自己却覆灭了。
多宝不再是佛子，如今他被人跪拜，在颤抖的声音中，他被尊为佛。
半年过去，佛像全被卖出，这个国家的百姓不再挨饿，继续安心种粮。
多宝成了百姓心中的佛。
苦僧们似乎有所觉悟，又似乎没有觉悟。
他们眼中的纯洁，与那以纯洁少女炼制的法器相比，竟显得更为纯净。
后来，多宝消失了。
苦僧们看着崩溃混乱的信徒，开口劝导，亲自安慰。
但信徒所求的，一尊不会动的佛像又怎能实现？
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这一切，难道只能祈佛？
苦僧们尽力帮助他们：家庭美满需要共同付出，和睦相处；事业有成则需要……
后来，他们遇到一个奇怪的人，言行举止与世人大不相同。
与他接触，苦僧们多年的坚持仿佛一夕崩溃。
他们破了戒。
一向受人敬重的他们，此时原形毕露。
接连破戒，心灵浑浊，成了人人畏惧的魔。
然后，那个奇怪的人被莫名的神雷劈灭。
苦僧们纷纷清醒，抛开杂念，刚做了一件善事，
世人便说：“原来他们良心未泯，尚可救药。”
苦僧摇头轻笑，继续行善。
多宝再度现身，将系统鞭尸，传下几篇 ，使此世界具备灭除系统之力后，悄然离去。
……
另一个大世界中，多宝与映照意识而来的玄都共饮小酒。
这个世界本来没有佛，多宝来了，佛便出现。
但佛现世至今已几十万年，多宝早已隐没于众生视线之外。
他虽消失，佛却未消失，反而处处开花。
不论人、妖、精、怪，皆有佛的影子。
“这些信徒用财产换取香烛，供奉佛像，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
“那点钱财，刚够充个会员就到期，能做什么？”
多宝摇头，挥手间，身后浮现滔天业力，亦有无量功德。
业力来自人道，功德源于天道，皆属此方世界。
多宝心念微动，天道功德轻易抵消了人道业力。
但人道业力仍在不断涌现。
成佛太难，而僧人借佛之名所生的欲望、罪孽、业障，都被人道算在多宝身上。
万灵之中，不断有宵小打着佛的旗号谋取私利，
由此生出巨大的业力与怨恨。
多宝作为传播者，必须承担这个因果，人道将大量业力归咎于他。
但由于多宝的传扬，世上出现了几位真正的佛，他们发现了外来的系统。
系统被天道毁灭，多宝因此获得大量功德。
作为修道之人，顺应天地自然，天道的功德远比人道的业力更值得珍惜。
更何况，天道所赐功德早已超过人道业力。
“一个低级系统，在它被销毁时得到了一件先天至宝，所获功德足以炼成一件后天功德灵宝。
但此地离盘古殿过于遥远，专程收取并不值得。”
玄都沉吟片刻，说道：
“多宝师兄，你说过要带大家谋取鸿蒙至宝，证得大道之境。”
抛开修为层次不谈，只是收获几件先天至宝，又算得了什么？
“你的眼光能不能放得更远些？”
多宝瞥了玄都一眼，耐心说明，
“何必非亲身前往？等攒够了功德灵宝，让化身带回来不也可以？”
“别总盯着那些高级系统，低级系统虽然单薄，可数量多起来，资源自然远超前者。”
“无量诸天世界中，且不说中级、高级系统，光是低级系统就数不胜数。
照我估算，我们一同传扬佛法，百亿年间至少能收获百亿件先天至宝。”
“至于功德，更是源源不绝，积年累月下来，那会是何等庞大？”
“若是碰巧遇到中级、高级系统，难道还怕得不到好的灵宝吗？”
“大师兄果然高明！”
玄都由衷赞叹。
“哪里哪里。”
多宝谦虚地摆摆手。
“不愧是大师兄，全凭自己创下这般基业。”
玄都感慨，自叹不如，
“不像我，鸿蒙至宝是师尊赐的，修为是师尊教的，连神通法术，也全是师尊所传。”
“若没有师尊，师弟我恐怕一事无成！”
多宝嘴角微微一抽，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让人手痒？
为何他的师尊就没给过他这些？
难道是因我太过能干？
唉！
只怪自己太强，连师尊也比不上。
多宝轻叹一声，拍了拍玄都的肩。
“多宝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有件事要你去办。”
“师兄请讲。”
“我要在更多大世界弘扬佛法，你回去通知诸位师弟师妹，开始行动。
想要鸿蒙至宝，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去取。”
“好，我这就去。”
“那样太慢，我送你一程。”
“……等——”
砰！
多宝一掌拍落，将玄都这道意识送回本体。
“还敢在我面前显摆！”
“想得美。”
多宝收回意识，此界的化身化作一方新生灵。
……
诸神化身行走无量诸天，传道万界，度化无尽生灵。
一个个高级系统被揪出，直面诸神本尊亲临的 。
所过之处，系统气息尽数消散，侥幸残存者亦不敢显露踪迹。
与此同时，多宝率领各教弟子，将意识化身投向诸天万界，每一方世界皆有其门人驻世。
诸神以清除系统为主业，而多宝带领的众教弟子则化身万千，遍布无量世界，共立一教，名曰佛教。
与诸神传道之后化身成为新生灵不同，佛教弟子的意识大多长驻，一路修行直至超脱本界，再与诸天万界中的其他化身相融。
待融汇至足够境界，具跨域之能，便携带诸多灵宝资源，回归多宝等本尊所在。
沿途之中，他们仍不断弘扬佛法。
久而久之，在应对系统的效率上，竟不逊于先天神灵。
不知不觉，又过去数轮混沌纪元。
洪荒先天神灵大多已至大道境巅峰，老子、平心等存在，更是逐渐向古老大能层次靠拢。
多宝亦兑现了带师弟师妹一同兴旺的承诺，众人皆步入大道之境。
看似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
不可思议在于，原需数个混沌也难有寸进的圣人境，他们竟在短短几轮混沌中成就大道。
之所以理所当然，是因盘古殿之助——此殿已被大道亲手淬炼为伪道源器。
如此级别的稀世珍宝作为辅助，以无尽诸天为养料，他们能够迅速晋升至大道境，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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