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城内糖水生意如火如荼，城外国家大道修建亦未停歇。
波彦深知要想富，先修路之理，自开春以来，造桥司便奉命修建阳翟至洛阳的水泥路。
这条路关系北伐物资运输，更关系明国长远发展，波彦一直放在心上。
这日，波彦见朝中无事，想起已有月余未巡视道路工程，便唤来周华：“点三百轻骑，随吾出北门，看看新道修得如何。”
“大王，近日天气炎热，是否等凉快些再去？”周华劝道。
波彦摆手：“修路的众人日日在烈日下劳作，孤去巡视一番，怎能嫌热？备马，即刻出发。”
三百骑自北门而出，踏上已修成的水泥路。
这段路自阳翟北门起，已延伸出九十余里，路面可容四车并行。水泥路面平整坚固，虽不及前世沥青路柔软，但比起黄土路、石子路，已是天壤之别。
波彦策马缓行，感受马蹄踏在坚实路面上的节奏。道路两旁挖有排水沟，沟外植有杨树、柳树，既固土又遮阴。不时有运输材料的牛车、马车从旁经过，见是骑军，纷纷避让行礼。
“大王，这水泥路真是好！”周华在旁说道，“往日从此处到洛阳，快马需两日，若遇雨天，更是泥泞难行，非三四日不能达。如今这路修通后，据说在驿站换马一日便可抵达。”
波彦点头：“道路是国家的血脉。血脉畅通，物资流通，政令速达，国家才有活力。待此路修成，不仅北伐物资运输便利，商旅往来、百姓出行也将大为改善。”
一行人走走停停，沿途察看路面、排水设施。波彦不时下马，以手触摸路面，检查是否平整、有无裂缝。见工程质量上乘，心中欣慰。
二日过后，中午，一行人距阳翟已约百里，前方出现拒马桩，数名守路士兵上前行礼：“前方路面新铺，尚未干固，请绕行旁侧土路。”
波彦依言率队沿路边土路前行，又走了十余里，便见宏大工地展现在眼前。
但见工地上人头攒动，怕不有上万人。远处山坡上，数百人正在开山取石，铁锤击打巨石的叮当声不绝于耳，近处平地上，数十组石碾在牛马牵引下来回碾压路基。
更近处，搅拌水泥砂浆的大坑旁，数十名工人奋力搅动，已平整好的路基上，工人们正铺设竹网、浇筑水泥、抹平表面……各工序井然有序，虽忙碌而不混乱。
工地边缘搭着一排营帐，其中一顶大帐前飘扬着造桥司旗帜。波彦命大部骑兵在外等候，只带周华等十余名亲卫步行入内。
大帐中，造桥司司长李德正与几名属官研讨图纸，人人面色黝黑，衣衫沾满泥灰。忽闻帐外动静，李德抬头，见波彦亲至，大吃一惊，慌忙率众跪拜：“臣李德拜见大王”
“免礼。”波彦快步上前扶起李德，“孤临时起意前来，不必惊扰众人。尔等继续做事，孤随便看看。”
李德会意，忙引波彦至帐内木桌旁。桌上摊开着道路设计图、施工进度图、材料消耗表等各类文书。
波彦细看，图纸绘制精细，何处需架桥、何处需削坡、何处需设驿亭，一一标明；进度图上，已完成路段用朱笔勾出，正施工路段用黄笔标出，未动工之处用墨笔描出，一目了然。
材料表上，水泥、石料、竹材、人工等消耗记录详实。
“李卿辛苦了。”波彦看着李德晒得脱皮的脸颊，“这路修得比孤预想的还要好。”
李德躬身：“此乃臣分内之事。大王下令创造水泥，又设造桥司专修道路桥梁，臣等方能施展所长。只是……”他略有迟疑。
“有何难处，但说无妨。”波彦道。
“水泥供应不足。”李德直言，“从开春至今，各水泥工坊全力生产，仍赶不上修路用度。眼下库存将尽，若再无补充，十日之内便要停工待料。”
波彦沉吟片刻：“孤再准尔增设工坊。可在沿途合适处选址新建，就近供应，减少运输损耗。需要多少钱粮、人工，估算上报，孤让人拨付。”
李德大喜：“谢大王！若有充足水泥，臣保证入冬前将路修至黄河渡口！”
“不仅要快，更要好。”波彦郑重道，“这路要耐用，要能经得起车马常年碾压、风雨侵蚀。新道务求坚固。”
“臣明白！”李德肃然道，“每段路皆分层夯筑，竹网加固，留缝防止水泥路面爆裂。臣每日巡视，凡不合施工手册之处，立即返工。造桥司名誉，臣不敢有损。”
波彦满意点头，又看向桌上另一卷图纸：“这是桥梁设计？”
李德展开图纸：“正是。前方三十里处有河谷，需架桥通过。臣设计了三种桥型：石拱桥、水泥板桥、水泥柱梁桥。各有优劣，尚未定夺。”
波彦细看图纸，三种设计皆标注详细尺寸、用料、施工步骤。他指着水泥柱梁桥问：“此桥跨度最大，何以支撑？可是孤原先所说用钢材为骨架？”
“回大王，正是，此桥关键在于钢材。”李德解释，“水泥抗压不耐拉，加入钢材为梁柱骨架，则可承受更大拉力。工部与工学院正在研制更坚韧的钢材，若成功，不仅可造大桥，甚至可造多层之桥、跨越大江之桥。”
波彦眼中闪过亮光。前世钢筋混凝土结构改变了世界，若能在此时此地实现去岁朝会自己所说的想法，意义非凡。
他拍拍李德肩膀：“好！孤等着看尔等造出跨越黄河、长江的大桥！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工学院、工部，都会配合造桥司。”
“谢大王信任！”李德激动道，“臣必竭尽全力，不负大王所托！”
波彦又在帐中与李德等人探讨良久，从水泥配方改良到施工器械创新，从道路养护到沿途配套。李德等人见明王每每能提出关键见解，无不敬佩。
日头偏西，波彦起身：“孤不耽误尔等做事了。传孤令：造桥司上下不畏艰苦，为国修路，所有官吏，皆赐一月俸禄为赏。待此路修成，另有重赏。”
帐内众人齐齐拜谢：“臣等谢大王恩赏！大王万年！明国万年！”
波彦走出大帐，夕阳将工地染成金色。上万工人仍在忙碌，号子声、敲击声、车轮声交织成雄浑乐章。
这条大道如巨龙般向北延伸，穿越丘陵、跨过河谷，终将抵达洛阳，连接南北。
“大王，是否回城？”周华牵马过来。
波彦翻身上马，望向北方：“去附近军营看看。路修得好，兵也要练得精。北伐大业，容不得半点松懈。”
三百骑沿土路驰骋，扬起阵阵烟尘。
波彦回头望去，工地渐远，但那热火朝天的景象已深印心中。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条路，这是明国崛起的脉络，是天下统一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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