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兽魂城内的繁华灯火虽未完全熄灭，但街道上行人已稀少许多。白日里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魂导路灯洒下的清冷光晕，以及偶尔传来的关门声。
千仞雪沿着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缓步前行，心中不断推演获取令牌的可能途径。走官方渠道？她在此地毫无根基。去黑市交易？风险未知且极易暴露。
正当她思绪纷扰时，一阵响亮且断断续续的鼾声，夹杂着浓烈的酒气，从前方街角飘来。
千仞雪顺着鼾声抬眼望去。
只见街边一家小酒馆门外，一张简陋的竹制躺椅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一名壮硕汉子。他身高足有两米多，即便躺着也如同一座小山，穿着件磨损严重的皮质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以及布满各种爪痕伤疤的古铜色臂膀。
那张方正的国字脸此刻涨得通红，络腮胡上还沾着未干的酒渍，此时他已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千仞雪脚步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
牛霸天。
她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张脸。数年前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上，他是代表兽魂殿战队出战的主力强攻系战魂师之一。
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遇见。
千仞雪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牛霸天是兽魂殿的人，而且看样子在殿内应有一定地位，毕竟能代表出战核心大赛的，都不会是边缘人物。
一个现成的、可能的“引路人”，就这样躺在眼前。
通过正常途径获取令牌希望渺茫，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机会。眼前这个醉醺醺的汉子或许是个契机。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千仞雪便做出了决定。
她没有试图立刻叫醒他。一个醉成这样的人，强行叫醒除了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别无好处。她需要他清醒，且是在相对平和、能够沟通的状态下。
千仞雪左右看了看，此时这条街道已无人经过。她走到酒馆墙边阴影处，寻了块相对干净的石阶，轻轻拂去灰尘，然后直接坐下，很快便进入了冥想修炼状态。
没办法，毕竟是求人帮忙，只能慢慢等了。
夜色静谧，只有牛霸天忽高忽低的鼾声和远处隐约的犬吠。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牛霸天的鼾声渐渐变小，变成了含糊的嘟囔，庞大的身躯在躺椅上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似乎快醒了。
然而，就在千仞雪精神微振，准备等他完全清醒时——
“呼……噜……”
牛霸天含糊地咂巴了一下嘴，庞大的身躯只是笨拙地翻了个身，从仰面朝天变成侧躺，将竹制躺椅压得“嘎吱”一声。他一条粗壮的胳膊垂到地上，脑袋蹭了蹭充当枕头的椅背边缘，然后……鼾声再起，甚至比刚才更响亮。
千仞雪：“……”
她端坐在石阶上的身形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
罢了，既然决定等，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她重新闭上双眼，再次进入浅层冥想状态。
夜色逐渐褪去深黑，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清冷的晨风拂过街道，吹散了夜间残留的酒气与沉闷。魂导路灯依次熄灭，早起的商户开始卸下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和零星的交谈。
兽魂城，正从沉睡中缓缓苏醒。
牛霸天的鼾声终于在晨光与渐渐嘈杂的市井声中，越来越微弱，最终化为几声沉重的呼吸。他粗壮的眉头皱了皱，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又被初升的晨光刺得眯起。
“呃……头……疼死了……”他瓮声瓮气地呻吟着，用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揉着剧痛欲裂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撑着躺椅，尝试着坐起来。宿醉带来的眩晕和恶心让他动作迟缓，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步之外，石阶上那个不知坐了多久、此刻正静静睁开双眼望向他的白衣女子。
晨光勾勒出她清冷精致的侧脸轮廓，衣裙纤尘不染，与周围渐渐活络起来的市井景象格格不入。
牛霸天愣了一下，醉酒的记忆碎片在疼痛的大脑里翻滚拼接。他依稀记得昨晚自己好像喝多了，然后就躺这儿了……这女人是谁？怎么在这儿？看样子……好像是在等他？
他晃了晃依旧昏沉的脑袋，嗓子里像含了沙子，粗声粗气地开口：“你……谁啊？在这儿干嘛？”
千仞雪这才从容起身，动作轻缓。她走到距离牛霸天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既不过分靠近，也不至于显得疏远。
“好久不见。”她的声音清越平静，“数年前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总决赛，我们交过手。”
牛霸天浑浊的眼睛努力睁大了一些，上下打量着千仞雪。大赛的记忆有些久远，但眼前这女子的气度和隐约熟悉的魂力感觉，让他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是那个实力很强、武魂很特别的炽火学院战队的女魂师？
“是你啊……”他嘟囔了一句，戒备稍减，但疑惑更甚，“你在这儿……等了我一晚上？”
“是。”千仞雪坦然承认，没有迂回，“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帮忙。”
牛霸天揉了揉依旧胀痛的额头，狐疑道：“帮忙？帮什么忙？我们……好像不熟吧？”
千仞雪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她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此刻迎着牛霸天审视的目光，缓缓说道：“我想进入兽魂殿，但没有令牌，也无人接引。听闻牛兄是殿内之人，故而冒昧在此等候，希望能得牛兄引荐，通融一二。”
牛霸天那双尚带醉意的眼睛在千仞雪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晨光映照下，她身姿挺拔，白衣胜雪，面容清冷中自带一股不容亵渎的贵气。他牛霸天在兽魂殿也算见过不少人物，但像这般容貌气度皆堪称完美的女子，确实罕见。
他粗糙的指节无意识地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一个带着几分酒意与莽气的念头冒了出来：这般世间绝品，若肯让俺老牛亲近亲近，哪怕是抱一下，那带她进殿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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