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3602客厅的地板上投下长条光斑,茶几上摊开着几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东瀛婚俗考”“中式嫁娶礼典”的字迹已经褪色。天宇指尖划过《礼记·昏义》的书页,油墨香混着旧纸张的霉味飘过来,他侧头看向关谷:“你说的‘三三九度’,具体是哪三步?”
关谷正捧着祖父留下的《大和礼典》,手指点着其中一页彩绘图:“你看,第一步是‘初献’,新人共饮一杯清酒,象征‘初识同心’;第二步‘再献’,换盏而饮,寓意‘换心相托’;第三步‘三献’,斟满酒敬天地,剩下的酒混合后分饮,叫‘合卺’——和你们中式的‘交杯酒’其实是一个意思。”他忽然红了脸,指着图中男女交缠的发绳,“还有‘结发礼’,要各剪一绺头发,用红线缠成同心结,藏在锦袋里,说是‘发同体,心同命’。”
“这个好!”唐悠悠从《民国婚俗志》里抬起头,手里捏着一张老照片,黑白影像上新娘正跨过燃烧的火盆,裙摆被火星燎了个小洞却笑得灿烂,“你们看这个‘跨火盆’,说是能烧去晦气,我奶奶说她当年跨火盆时,我爷爷偷偷在后面托着她的裙摆,怕她摔着。”她指尖划过照片里模糊的火盆轮廓,“还有‘敬茶礼’,要给双方长辈磕头敬茶,长辈会回赠金饰,叫‘压箱底’,我妈那对金镯子就是这么来的。”
天宇把两人说的要点记在笔记本上,忽然指着《东瀛婚俗考》里的“碎纸人”仪式皱眉:“这个就算了吧,说是新人要踩碎纸人祛灾,看着有点瘆人。”
关谷连连点头:“我也觉得,上次看纪录片里演这个,纸人做得跟真人似的,悠悠吓得躲我身后了。”
“还有这个‘哭嫁’!”唐悠悠指着另一页,“我姑姑说她当年哭了三个小时,嗓子都哑了,现在看录像觉得又好笑又感动,但咱们仪式时间紧,简化成敬茶时掉两滴泪就行,不然宾客该以为我被欺负了。”
天宇在“保留项”里写下:三三九度饮酒、结发礼、跨火盆、敬茶礼,又在“剔除项”里划掉碎纸人、哭嫁、通宵守夜。他翻到《东京梦华录》里的“撒谷豆”记载,忽然笑了:“这个可以改改,中式撒谷豆是驱邪,咱们换成撒樱花糖,小孩肯定抢着捡,热闹又讨喜。”
关谷眼睛一亮:“我家有祖传的漆器酒壶,正好用来盛‘三三九度’的清酒!壶身上刻着松鹤图,我爷爷说当年他结婚时就用的这个。”
“那我找我妈要那个红漆托盘,”唐悠悠摸着照片里的火盆,“她当年跨的火盆早就锈了,但托盘还在,雕着‘龙凤呈祥’,刚好用来放敬茶的杯子。”
天宇把笔记本推到两人面前,上面画着简化后的流程:新人先跨撒满樱花糖的火盆,取“甜暖驱邪”之意;再行结发礼,用红绳缠好头发放进锦袋,由长辈收存;接着敬茶时,关谷用日式跪坐礼,悠悠行中式福礼,长辈回赠的金饰统一放在红漆托盘里;最后在庭院里摆上漆器酒壶,完成三三九度饮酒,结束时把同心结挂在樱花树上。
“这样既保留了核心寓意,又不会太繁琐。”他指着流程表,“跨火盆三十秒,结发礼一分钟,敬茶按长辈人数算,最多十分钟,饮酒仪式五分钟,加起来不到二十分钟,剩下的时间留给宾客自由活动。”
关谷摸着酒壶上的松鹤纹,忽然低头用马克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图标:“在樱花树旁摆个木架,挂咱们的同心结时,让宾客把想说的话写在纸条上,系在旁边,就叫‘寄语树’,怎么样?”
唐悠悠立刻接话:“那我要在树上挂满风铃,风一吹就响,像在唱祝福歌!”
阳光忽然变得很暖,照在摊开的典籍上,那些泛黄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与两人眼里的期待交织在一起。天宇合上笔记本时,听见关谷正低声教悠悠说日语的“敬茶词”,而悠悠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同心结,笔尖的墨痕晕开,像朵刚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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