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德民也觉得府尊大人的做法有些奇怪:“府尊大人为何要发脾气?先前官差们去找董洗墨的父母兄嫂问话,他不是没说什么吗?”
老苍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官差们私底下议论过,觉得兴许是董洗墨媳妇在黄家当差的缘故。”
府尊大人不乐意官差们打扰德州名士黄梦龙家,只叫他们查董洗墨这个已经被撵出去的黄家旧仆。因此,官差们找董家三房的董洗墨父母家人问话可以,但跟踪追查在黄家当差的董洗墨之妻就不行。
薛德民对此无语了:“官府若真要搜查董洗墨的去向,自然是要问与他同住的妻子的。相比之下,他那远在董家三房当差的父母兄嫂,反倒还要退一步。府尊大人这个命令,实在有些没道理了。
“黄梦龙就算是德州名士,又是举人,可身份也不可与府尊大人同日而语。董洗墨是他撵走的旧仆,可董洗墨之妻还在他家执役。黄梦龙既然容许这妇人继续在家中执役,就该配合府衙官差的问话。难道官差去查,他还能恼了不成?!”
薛绿想起谢咏说过的话,忙道:“谢世兄说,这些天他一直在监视马玉瑶租住的宅子大门,曾见过府尊大人的管家前去拜访。莫不是府尊大人已经攀上了皇后的妹妹,在马玉瑶的授意下,刻意阻碍官差调查董洗墨的去向?”
这样事情就说得过去了。
府尊知道手下官差已经盯上了董洗墨,给马玉瑶通风报信,并在后者的授意下,找理由阻止官差细查董洗墨之妻,以免官差顺藤摸瓜找到董洗墨本人,牵连马玉瑶。
府尊大人这是在包庇嫌犯呀!
薛长林忍不住道:“府尊大人图什么呀?难不成他觉得自己巴结讨好了马二小姐,马家就能替他在朝廷谋个高官做不成?马家自个儿还没出高官呢,朝中的大人们还能容得外戚弄权么?!”
薛德民叹道:“兴云伯府那位肖老爷,费尽心思要跟马家二房结亲,何尝不是抱着这个念头?新君登基不久,后宫只有一位马皇后,唯一一位皇子也是马皇后生的。外人自然觉得皇后娘家是根高枝儿,想方设法要攀上去了。”
薛长林忍不住撇了嘴。他们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年,都未必能考出一个官来。那些爱走歪门邪道的,却因为讨好了皇后的娘家人,便能平步青云,出人头地。这叫什么道理?!
薛绿见大伯父与大堂兄脸色都不大好看,忙安慰他们道:“没事儿,如今肖夫人与谢世兄已经拿住了禇老三和董洗墨这两个重要证人,只要能撬开他们的嘴,还怕对付不了马玉瑶吗?等她倒了台,府尊大人就算有所算计,也都白费了。”
老苍头冷哼:“谁管府尊如何?我只心疼我那些老兄弟和他们的徒子徒孙!德州府衙几十年的好名声,都叫如今这位府尊大人给坏得差不多了。他事后拍拍屁股走人就行,留下的烂摊子却要我的老兄弟们承担,叫人上哪儿说理去?!”
老苍头是老德州人了,哪怕已在多年前离开,去了春柳县养老,心里对家乡依然有很深的感情。如今这位德州知府做事不讲究,他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薛绿没想到,薛德民父子还没安抚好,如今连老苍头也生气了。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谢世兄把董、禇二人送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应该是肖夫人私下置办的院子,要避开外人与兴云伯府其他人的耳目,用的人也都是她的心腹。
“先前从故城县带回来的那个拐子团伙的活口,很可能也被关在那里。说起来我们家也是当事人,苍叔还跟董洗墨有师徒名分。苍叔明儿要不要去那里看一看?若是董洗墨不肯开口,兴许苍叔能劝劝他呢?”
老苍头眉头一挑,有几分意动。
他确实很想当面找董洗墨问清楚,这小子不顾他当年的教导之恩,居然敢对给他养老人家的遗孤下手,还拿师徒情分来哄骗他,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将他从姑娘身边支开,好方便同伙拐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欠他董洗墨的么?!
董洗墨是董家三房家生子。当年董家几个房头的家生子都在一处受训。董洗墨因生得还算端正,原是被安排去做书僮的,不然也不会起了“洗墨”这么个文雅的名字。然而他不肯用功,总爱偷懒,考核时不如别人,就被刷下来了。
不做书僮,还能去侍候茶水。可这董洗墨不够机灵,再一次被淘汰出局,最终只能去学驾车养马。亏得他当时拜的师傅是老苍头,素来要求严格,硬是将他培养成材了。他靠着车技出众,还能给姑奶奶做陪房,成为更体面的黄家的仆从。
老苍头认为自己没有对不起董洗墨的地方。董洗墨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还多亏了当日老苍头对他严加管教,手把手地传授了技艺。可董洗墨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还利用他这个师傅的好心,企图谋害他东家的遗孤,他就不能忍了。
老苍头要当面找董洗墨问个明白,把这白眼狼的嘴给撬开。倘若董洗墨不肯说,他心里知道这小子的弱点,无论如何也要逼其开口。既然这白眼狼不念师恩,就别怪他这个师傅心狠了!
这么想着,老苍头便对薛绿道:“若是董洗墨不肯开口,我还真想帮一帮谢公子他们,只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薛德民也道:“是呀,十六娘,谢公子能把你带去他们秘密关人的院子,可见是信得过你的。这么一来,你就不好自作主张了,还是先问问谢公子他们再说吧。”
薛绿想了想:“肖大小姐约我明儿去兴云伯府在城中的马场散心。那院子既然是肖夫人的地盘,想必肖大小姐也知道内情。到时候我就问问她好了。”她觉得肖玉桃还是很好说话的,而只要肖玉桃点头,肖夫人与谢咏都没理由拒绝。
薛长林有些好奇:“肖大小姐怎会在这时候邀你去马场?咱们家有孝在身,她祖母和父亲连谢家这样的世交都不乐意请进家门,对咱们家岂不是更觉晦气了?”
薛绿便把那送帖子的婆子的说法告诉了他,薛长林忍不住笑道:“好冠冕堂皇的理由!照她这么说,肖大小姐去练马是为国为民,若有人阻拦,反倒是罪过。咱们家不去,岂不是不识抬举?”
薛德民笑道:“口气虽大些,但女儿家说来,更象是个借口。肖大小姐兴许是想跟十六娘说话,又怕家里人不许,才故意这么说的。”
肖玉桃先前到薛家做客时,就说了会时常与薛绿联系,这马场之邀,兴许就是她履约的方式吧。
薛德民觉得侄女儿去马场散散心也好。有肖大小姐同行,有肖家仆从护卫陪同,怎么也比今日独自驾车出行要安全得多了。
况且谢咏与肖夫人母女关系莫逆,今日谢咏带走了董、禇二人,也不知道审出了什么东西。薛绿向肖玉桃打听一二,再试探一下,能不能让老苍头参与进去,岂不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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