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显威,一剑惊仙之后,鼎天峰楚辰的洞府外,仿佛立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往日里借着请教丹道之名前来攀谈、结交的长老弟子们,如今皆远远驻足,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却无人敢轻易上前叨扰。
洞府内,楚辰盘膝而坐,周身混沌气息流转,正在巩固地仙巅峰的修为,并温养因强行催动斩道剑而略有震荡的混沌元神。与凌霄殿的冲突,看似以他的绝对强势告终,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实力的不足。面对真正的天仙,若非敖烬龙鳞,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找到回归之路。”楚辰心中紧迫感更盛。他规划着利用丹鼎阁的资源,尝试炼制几种能快速提升修为的混沌丹药,同时进一步研究敖烬给予的那条远古星路。
就在这时,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一阵柔和而熟悉的波动。
楚辰睁开眼,神识一扫,便看到了那道亭亭玉立的紫色倩影——紫萱。
他微微蹙眉,心中轻叹。该来的,终究躲不过。他整理了一下心境,挥手打开了洞府禁制。
紫萱款步而入,今日她未着往常的丹师袍服,而是换了一身淡紫色的流仙裙,勾勒出窈窕身姿,青丝如瀑,略施粉黛,比平日更添几分柔美与娇艳。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玉盒,隐隐有沁人心脾的药香传出。
“尘叶长老。”紫萱的声音依旧空灵,却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轻柔,“听闻长老此前力战,恐有损耗,紫萱特寻来一株‘九窍玲珑参’,对温养元神、稳固根基略有裨益,望长老莫要推辞。”
她将玉盒轻轻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指尖微微蜷缩,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楚辰目光扫过那玉盒,知晓这九窍玲珑参乃是罕见的天材地宝,价值不菲。他并未去看那玉盒,而是抬眼,平静地看向紫萱:“紫萱仙子有心了。此物珍贵,楚某受之有愧。仙子近日频频到访,若仍是丹道疑难,但说无妨;若为其他……”
他话语微微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紫萱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贝齿轻轻咬了下唇瓣。她抬起眼眸,那双平日里清澈灵动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决然与一丝凄迷,直直地望向楚辰。
“尘叶长老……不,或许我该称呼您……楚辰?”她轻声开口,话语却让楚辰目光一凝。
紫萱苦涩一笑:“长老不必惊讶。您与凌霄殿冲突时,那凌霄少主情急之下,曾嘶吼过您的真名……结合您之前展现的混沌丹道,与那传闻中被万法湮灭宗追杀的‘混沌传承者楚辰’……紫萱虽愚钝,也能猜出一二。”
楚辰沉默,算是默认。到了这一步,再隐瞒已无意义。
见他默认,紫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更浓烈的情感取代。她向前一步,声音带着颤抖,却无比清晰:“楚辰长老,紫萱今日前来,并非为求证身份,也非仅为赠药。”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直视着楚辰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紫萱……倾慕于您。”
洞府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自您炼制九转还魂丹,引动混沌丹劫,以身抗雷……您的身影,便深深印刻在紫萱心中。您论道时的深邃,面对强敌时的无畏,还有您身上那股神秘而令人安心的气息……都让紫萱无法自持。”紫萱的声音带着哽咽,却依旧坚持说着,“我知道,您来历非凡,身负重任,前路艰险。我也知道,我或许配不上您……但,情之一字,不由人心。”
她眼中泪水终是滑落,却倔强地没有移开目光:“紫萱不敢奢求名分,只愿能追随您左右,哪怕为婢为仆,研墨铺纸,亦无怨无悔!”
一番倾诉,如同杜鹃啼血,将一个少女最真挚、最卑微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楚辰面前。
楚辰静静听着,心中并非毫无波澜。紫萱聪慧、美丽、善良,在丹道上亦有灵性,对他更是一片痴心。若他还是下界那个懵懂少年,或许早已心动。但如今,他历经生死,道心坚如磐石,更清楚自己肩上所负为何。
他看着紫萱梨花带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澄澈的明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紫萱仙子。”他开口,称呼依旧客气而疏离,“你的心意,楚某感受到了。能被仙子如此青睐,是楚某之幸。”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然,楚某心有所属,已有三位生死与共的道侣在远方等候。我与她们,历经磨难,情深意重,此心此念,天地可鉴,绝无转移可能。”
他坦然相告,没有丝毫隐瞒。这是对紫萱真心的尊重,也是对自己道心的负责。
紫萱娇躯剧震,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依旧如同利剑穿心。她踉跄后退一步,泪水涌得更急。
楚辰继续道:“仙子兰心蕙质,天赋卓绝,未来丹道前途不可限量。楚某视仙子为重要的友人,亦欣赏你在丹道上的执着。他日若仙子在丹道有所求,或遇难处,楚某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但,男女之情,请恕楚某无法回应。”他话语清晰,斩断了一切可能的幻想,“我不愿,亦不能误了仙子终身。望仙子放下此念,专注大道,方不负此生仙缘。”
他的话,如同清泉,洗去了紫萱心头的迷障与妄念,却也带来了冰冷的现实与彻骨的疼痛。
紫萱呆呆地站在那里,泪水无声滑落,过了许久,她才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缓缓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紫萱……明白了。”
她抬起泪眼,深深看了楚辰一眼,那眼神中有失落,有悲伤,但最终化作一丝释然与祝福:“是紫萱唐突了……打扰长老清修。祝长老……与诸位姐姐,早日团聚,大道有成。”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踉跄着离去,那紫色的背影,在洞府门口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单薄与落寞。
楚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默然良久。他并非铁石心肠,但有些线,必须划清。长痛不如短痛。
他能感觉到,在彻底了结这段不该有的情愫后,自己的道心非但没有因此产生任何裂痕或心魔,反而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明镜,变得更加通透、澄澈。对情感的拿捏,对因果的了断,亦是修行。
“情劫亦是劫,渡过则心明。”楚辰轻语,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他挥手关上洞府禁制,将那一丝涟漪彻底压下。
他拿起石桌上的玉盒,打开,里面那株九窍玲珑参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自己炼制的、蕴含混沌生机的顶级疗伤丹药,放入一个空玉瓶,唤来一名值守弟子。
“将此丹,送至紫萱仙子处,便说……多谢她的参,此丹或于她有益。”
了却因果,不欠不负。此后,他与紫萱,便只是丹鼎阁内,客卿长老与阁主之女,道友的关系。
洞府内,混沌气息再次缓缓升腾,楚辰闭上双目,继续他的修行与归途筹划。前路漫漫,唯有大道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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