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兰路球场的更衣室，此刻正沐浴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空气中带着草皮回潮的清香，还有一点点新装潢的木质味道。
这座在2006年初完成扩建翻修的现代球场，如今彻底脱离了英格兰老派球场那种老旧局促的印象，墙面洁白如新，地面由橡胶软铺衬托出隔音与弹性，每个更衣柜前方都配有专属数字屏与擦拭干净的镜面。座椅并排延伸到战术板下，像一支出征前的军团即将整装待发。
球员们正安静地做着各自准备。
陈子川坐在更衣柜前，低头系鞋带。维迪奇坐在他旁边，把护腿板塞进了长袜里后又起身活动了一下膝盖。阿隆索正在和马克莱莱低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做一个后腰接球后的转身动作。远处的小罗斜靠在柜子边，像往常一样挂着笑，手指灵活地在护腕上缠绕着绷带。
只有欧文显得略有不同——他早早换好了球衣，已经在做短距离爆发前的启动练习，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奔跑出去。
贝尼特斯站在正前方，战术板早已铺满国际米兰的红蓝磁贴。
“伙计们听我说，现在，是我们距离欧冠冠军的倒数第三个对手，我们遇到了一个可能是在意甲即将迎来巅峰的球队。”
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动员，而是判断。
“国际米兰是我们目前遇到的最成熟对手。他们的防线经验丰富，马特拉齐、萨穆埃尔中卫组合强硬，对抗能力一流；中场有坎比亚索兜底、斯坦科维奇负责转移，前场拥有阿德里亚诺、雷科巴、菲戈这样的终结点与传输点。”
他用磁贴在阿德里亚诺的名字上点了一下。
“阿德里亚诺，不只是身体强，他的左脚射门爆发力极高，在禁区外也有远射威胁。”
贝尼特斯看向陈子川。
“子川，你的位置是关键。你不需要每一球都上抢，但你要读他的重心。”
陈子川坐得笔直，只点了点头，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维迪奇。”贝尼特斯继续，“盯人，第一点交给你，身体接触时让他感受到英超的密度。”
维迪奇捏了捏拳头：“我会在他回头之前让他找不到空间。”
“孙续洋。”贝尼特斯话锋一转，“你那一侧是菲戈。别想着主动断他的球，他会利用你的重心做假动作和变向。”
孙续洋轻轻点头：“我会封他的线路，而不是断他的脚下。”
贝尼特斯一抬手，又贴上三枚白色磁贴，分别是：
“6号 马克莱莱——自由人，补位、卡位、压迫。”
“14号 哈维·阿隆索——节奏中枢，组织者。”
“8号 詹姆斯·米尔纳——右肋突击点，插上，破局。”
“阿隆索。”他转向西班牙人，“你需要引导比赛的节奏，把球送入正确的方向——注意看斯坦科维奇什么时候前插。”
阿隆索微微点头：“知道了，如果他有插上的空档，我就打他身后。”
“米尔纳。”贝尼特斯看向英格兰小将，“你的任务是斜插和反插，利用格罗索一旦助攻后留下的空间。斯坦科维奇转身不快，你能打出机会。”
米尔纳目光坚定：“我等今天的对决已经很久了。”
“我们打的是二次跑动。”
他一挥手，贴上了三枚进攻磁贴：
“11号 里贝里——右侧自由活动，但记住要跟孙续洋保持联动，防守时参与断点压迫。”
“10号 罗纳尔迪尼奥——前场自由人，你在这个位置，是我们所有战术的杠杆。”
小罗微微歪头，笑容浅浅，但眼神已经亮了。
“19号 欧文——前插接应，打身后。国米的萨穆埃尔速度不快，你就是我们击穿他们防线的第一选择。”
欧文正在系鞋带，听到这句，只回了一句：“给我空间，我就进球。”
贝尼特斯最后一步步退回中央，环视所有人。
“今晚，不可以输，这是我们的主场。”
他站直了身体：
“你们现在穿的这身球衣，是一个利兹联这个时代开端。”
“现在，准备上场。”
“去把他们送回米兰。”
球员们起身，一边沉默地整理护具，一边走向通道方向。
维迪奇在路过战术板时停了一秒，望着陈子川在心里想到：
“那个叫阿德里亚诺的……今晚会知道。”
“我们这边，也有怪物。”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后裁判代表与欧足联监督走进来：“准备入场。”
队长陈子川起身，顺手将队长袖标从挂钩上摘下，套在左臂上。他的眼神没有波动，像一面稳固的旗帜。
“排队。”
他的声音一出，整支球队跟着他向球员通道走去。
当利兹联的队员们踏入那条全新的球员通道时，刚刚清洗过的灯带打在地面上，照出整洁光亮的反光面，LEd计时屏幕嵌在墙壁边缘，一切现代而肃穆。两侧墙面是球队的核心口号：“无所畏惧。”“传奇正在书写。”黑体银字，与上方交错的钢梁形成肃杀的金属感。
另一侧的国际米兰队员已经就位。
站在最前方的是队长——小将萨内蒂，表情冷静，动作严谨。他身后是马特拉齐、坎比亚索、菲戈与阿德里亚诺等一众主力，蓝黑球衣整齐穿在身上，每个人神情都带着凝重与老练。
小罗走在陈子川背后，眼神扫了对面菲戈一眼，随后嘴角挑起一抹笑：“金球对金球，要不要赌谁先过人？”
欧文笑了一下：“你先赌你今天不被铲倒吧。”
里贝里系着鞋带，声音从侧后方飘过来：“放心，裁判是欧洲的，今天咱们的带球会很舒服。”
身旁的孙续洋低声道：“菲戈那个状态，如果我还守不住，我就不配被叫‘世界第一边卫’。”
“哟哟哟，要是守不住可就丢脸了哦？”维迪奇打趣。
“你只要不掉链子，我不需要去中路支援，我怎么可能守不住？”孙续洋哼了一声。
陈子川没有说话，他的眼神穿透了球员通道，越过前方的灯光与布景，一直落在那片绿茵草场上。他伸了下肩膀，轻轻敲了敲右脚的护腿板——那是他拦住阿德里亚诺第一脚球的保证。
主裁判走到两边队列中央，做了个手势。
“准备入场。”
欧冠主题曲轰然响起，球场上空仿佛炸裂出千万束光影与管弦。
利兹联球员踏出通道的那一刻，埃兰路球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LEEdS! LEEdS! LEEdS!”
焕新后的东看台上，球迷拉起一条横幅——【登顶之路，从今日始】
秦川站在包厢落地玻璃前，西装笔挺，双手负背。他望着那群白金色球衣步入球场，眼神沉静得像一口未开封的旧酒。
维多利亚站在他身侧，手中拿着对方首发名单轻声道：“菲戈、萨内蒂、阿德里亚诺…和我们预判一致。”
秦川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开口：“国际米兰不是我们的对手。”
“意甲已经落寞了——看看他们球员吧，翻来覆去的老面孔。”
入场完成，双方站定。
菲戈与陈子川握手时，微微挑眉，似是有些意外这个中国小伙子居然这么快变成了队长。陈子川平静地回握，没有说话。
陈子川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队友。
他们都站得很稳，身上的白金色球衣被灯光照出一种锋利的光感，像镀了一层战甲。
他转回身，眼前那一抹蓝黑色的阵列仍未移动。
——而他知道，今天他们不会有动手的机会。
利兹联，已经准备好撕开任何迟缓的一秒。
哨响之前，空气都静了下来。
下一秒，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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