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金钗,手指碰到了一起。
谁都没有把手缩回去。谢珩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贴着她的指尖,有点热,还有点湿。他抬头看她,喉咙动了一下,想说话,最后只轻声说:“我来。”
他把金钗拿起来,没有马上还给她,而是抬手,慢慢替她别回头发上。动作很轻,手指擦过她耳朵边的碎发,她轻轻抖了一下。
薛明蕙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的眼睛很安静,像水一样,映出他的影子。
巷口的脚步声没了,猫也不叫了。周围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伞下的这一小块地方。
谢珩收回手,低声说:“书……我先拿着。”
她点头:“好。”
他抱着书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胸口突然闷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他皱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他摇头,“就是有点头晕。”
她伸手扶住他手臂,感觉到他在发抖。
“我们回去。”她说。
半小时后,片场。
谢珩坐在化妆间,脸上已经化好妆,灯光照下来,显得五官很清楚。经纪人站在旁边讲戏,他听着,点头:“明白,爆炸那场戏不能太激动。”
“对,你是顶流,镜头会拍特写,眼神不对就会被骂。”经纪人说,“粉丝等你很久了,不能出错。”
他嗯了一声,低头看剧本。翻到一页,上面画着草图——废园、火光、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眼睛发酸。
他眨眨眼,低头用手背擦了一下。
外面有人喊:“谢老师,准备进拍摄区了!”
他站起来,接过助理递来的外套。刚出门,就看见烟火师从车上搬下一个铁桶。桶上有一圈花纹,弯弯曲曲的,像爪子划出来的。
他脚步一顿。
他认识这个图案。
不是现在的设计,也不是剧组画的。这是北狄王帐前的狼图腾,用狼血画在旗子上的那种。
他呼吸一紧,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耳边响起马蹄声、喊叫声、爆炸声。三万骑兵在他面前烧成灰,风吹过来,灰落在他脸上。
“谢老师?您怎么了?”助理发现他不动,小声问。
他没回答,盯着那个桶,手紧紧抓住衣服。
这时,薛明蕙正走过安全通道去拍摄区。她是这部戏的随组医生,负责处理演员突发情况。今天天气阴,她后颈的胎记一直发热,走到一半,突然像被烫了一样疼,她停下脚步。
她摸了摸,皮肤很烫。
她抬头看向主拍摄区,远远看见谢珩站在那里,背对着她,肩膀绷得很紧。
她快步走过去。
导演正在讲戏:“这场戏你要看着兄弟死,但不能哭也不能喊,要把情绪压住。观众要看的是隐忍的痛。”
谢珩站着,没动,也没回应。
导演皱眉:“谢老师?”
他这才转头,脸色很白。他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薛明蕙走到他身边,直接对导演说:“我是医生,谢先生刚才血压下降,现在头晕,必须暂停拍摄。”
导演愣住:“可这场戏很重要,明天群演都没了。”
“他是主演。”她语气平静,“如果他拍戏时晕倒,损失更大。”
导演犹豫。
薛明蕙拿出医疗执照:“我以专业身份要求中止拍摄,直到他稳定。”
现场安静了几秒。
导演终于挥手:“先停,等医生确认再拍。”
工作人员开始收设备。薛明蕙扶着谢珩往停车场走,他脚步不稳。他嘴唇干,额头全是汗。
“你怎么了?”她低声问。
“那个桶……”他喘了口气,“上面有狼纹。”
她心里一沉。
她知道那图案意味着什么。北狄王的标志,前世战场的引信,也是谢珩最痛的记忆。
她没多问,加快脚步,带他到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口。
冷风吹进来,有点刺脸。她让他靠墙坐下,拿出药瓶,倒了一粒含在自己舌下。这是她自制的镇定药,能缓解神经震荡。
她分了一半给他。他接过去,没问是什么,直接含住。
两人靠墙坐着,谁也没说话。
几分钟后,脚步声传来。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声音不急不慢。
李承恪走过来。
他穿深灰色西装,左手小指戴着翡翠扳指,灯光下泛着绿光。他站定,笑了笑:“薛医生,戏还没拍完,你就把人带走了?”
薛明蕙站起来,挡在谢珩前面。
“谢先生有光敏性癫痫。”她说,“强光加爆炸可能引发抽搐,我有权中止拍摄。”
李承恪笑了一下,目光越过她看向谢珩:“原来……他也感觉到了?”
谢珩抬起头。
李承恪抬起手,扳指轻轻一转,发出一点响声。声音很小,却让人心里一紧。
“有些事,忘了也不代表不存在。”他看着谢珩,声音温和,“你说是不是,谢公子?”
谢珩瞳孔一缩。
脑子里像炸开一样。画面一闪而过——金帐、烈酒、断箭、染血的玉佩。他头痛得厉害,抬手抱住头,手指发白。
薛明蕙立刻扶住他:“谢珩!”
他喘气,额头青筋跳动,牙关咬紧。
李承恪看着,笑得更深:“看来,封印松动得比我想象快。”
薛明蕙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投资人。”他淡淡说,“也是这部电影最大的股东。这里我说了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珩发红的眼角,低声说:“你们以为重逢就能重新开始?可惜,因果不会因为换身份就消失。”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通道恢复安静。
谢珩的呼吸慢慢平稳,但手还在抖。他靠在墙上,闭着眼,声音沙哑:“那个人……我不认识他,可我怕他。”
薛明蕙蹲下,握住他的手:“别怕,我在。”
他睁眼看她:“为什么每次看到那些符号,我就控制不住?为什么我会梦见火海,梦见有人叫我名字,可我看不清脸?”
她没回答。
因为她知道真相。
那些不是梦,是前世的记忆。是他们十世轮回里,一次次被撕裂又缝合的命运。
而血纹,不只是预知未来的工具,它是锁链,也是钥匙。它连着他们的命,也连着敌人的局。
她扶他站起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点头,靠着她往停车区走。
身后,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镜头正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通道尽头,李承恪站在暗处,指尖的翡翠扳指又轻轻一转。
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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