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玲珑送来的“九转玉髓膏”效果非凡,不过数日光景,林风肩头那被冰魄剑洞穿的恐怖伤口便已收口结痂,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内里的经脉也恢复了大半,行动间再无大碍。百草峰的宁静生活与浓郁草木灵气,也让他损耗的元气得以缓缓滋养。
这一日,枯荣长老难得地主动传音,将林风唤至峰顶那间简陋石屋。
石屋内陈设简单到近乎寒酸,一床,一桌,一椅,一个蒲团,以及墙角堆着些晒干的草药和几个粗陶罐。枯荣长老依旧是那副葛衣斗笠的老农模样,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手里捏着几片干枯的草药叶子,正在细细嗅闻。
“弟子林风,拜见师父。”林风恭恭敬敬行礼。虽然这位师父存在感极低,几乎不管他,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枯荣长老抬起眼皮,浑浊却清澈的目光在林风身上扫了一下,尤其是在他肩头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伤好了?”
“好了大半,多亏了战师姐送的药膏。”林风老实回答。
“嗯。”枯荣长老不置可否,放下手中草药,慢吞吞道,“按惯例,入峰弟子,可在峰内择一处无主之地,开辟洞府,作为日后修行居所。百草峰地广人稀,除几处公共药田和禁地,其余地方,随你挑选。这是峰内堪舆图,你自去看。”
说着,他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道微光没入林风手中的身份玉牌。林风神识探入,立刻发现玉牌中多了一份比入门时详细得多的百草峰地图,其上清晰地标注了各处地貌、灵气分布、已有建筑和可开辟洞府的区域。
“开辟洞府?”林风眼睛一亮。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能按照心意布置,这可比住现成的木屋有意思多了!“多谢师父!弟子这就去选!”
他兴冲冲地告退,出了石屋,便迫不及待地研究起地图来。
百草峰可开辟洞府的区域不少,大多集中在灵气相对浓郁、地势也较为平缓的山腰及山麓地带。林风挑挑拣拣,最终看中了靠近后山一处僻静山谷的入口位置。那里背靠一片茂盛的“凝露竹林”,面朝一小片向阳的缓坡,附近还有一条清澈的山溪流过,环境清幽,灵气也达到中上水准。更重要的是,地图上显示那里有一处天然的小型地火脉分支露头,虽然火力微弱,远不如地火室,但胜在天然可控,对于他这种时不时想鼓捣点“试验”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就是这里了!”林风拍板决定,立刻按照玉牌中的指引,前往执事堂登记备案,领取了开辟洞府的基础物资——几套简单的防护、隐匿阵旗,一些加固岩石的“凝土符”,以及最基础的聚灵阵阵盘。
接下来几日,林风便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新家”建设中。他先是用阵旗大致圈定了洞府范围,布下简单的警示和遮蔽阵法。然后便是最耗费体力的开凿工作。他没有动用大规模法术(主要是灵力不够,也怕控制不好),而是老老实实用宗门配发的、附带破岩符文的精钢凿和铲,配合“凝土符”,一凿一铲地开辟。
过程辛苦,但林风乐在其中。他规划了修炼静室、起居室,还特意开辟了一个宽敞的“试验间”——就在那处地火脉露头旁边。他甚至从后山砍来些碗口粗的凝露竹,亲手做了些简单的桌椅床榻,虽然工艺粗糙,却别有一番野趣。
七日后,一个占地约莫三丈见方、功能初具雏形的简陋洞府,便在山谷入口处悄然成型。洞口被他用移来的藤蔓和石头稍作遮掩,内部虽然粗糙,却干净整洁,充满生活气息。尤其是那间“试验间”,地面被他用凝土符特意加固过,还垒了个简易的石台,正好将地火露头围在中央。
“大功告成!”林风站在洞口,擦了把汗,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家”,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决定搞个简单的“入宅仪式”——做顿好吃的,顺便试验一下新到手的、从丹堂兑换来的、据说更稳定耐用的低阶“青玉丹炉”,以及几样他早就想试试的、在百草峰采集到的、药性温和的辅药。
他兴冲冲地生火,将青玉丹炉架在地火露头上预热。这丹炉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青翠,触手温润,比他以前用的那个破烂铁疙瘩不知强了多少倍。他按照玉简中记载的最基础“蕴灵丹”丹方(这是他目前唯一有完整步骤的丹方),小心翼翼地将处理好的主药“凝气草”和几样辅药依次投入炉中,然后掐动控火法诀,尝试引导地火。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丹炉温热,药液在炉内缓缓融合,散发出澹澹的药香。林风心中得意,觉得自己的炼丹技术在新环境的加持下大有长进。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行最后一步“凝丹”,将神识探入炉内,试图引导药力凝聚时,异变突生!
那地火脉露头虽弱,但毕竟是天然形成,气息并不如地火室那般稳定驯服。林风的神识甫一探入,与地火气息及炉中药力稍一接触,或许是因他神识强度不够,或许是控火法诀依旧生疏,又或许是他下意识地、习惯性地想“微调”一下药力配比(他觉得按方子来太死板),总之,丹炉内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嗡——!”
青玉丹炉勐地一震,炉身青光乱闪,内部传来药力剧烈冲突的闷响!炉盖被冲击得微微跳动!
“不好!”林风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想撤去火力,稳定炉内情况。
但已经晚了!
那地火仿佛被激怒,又或是被混乱的药力引动,火苗“腾”地一下窜起老高,颜色由橘红转为不稳定的青白色!与此同时,林风慌乱中掏出一把之前炼制的、有“调和稳定”作用的灰色粉末(他自己定义的),想扔进炉内“救场”——
“轰!!!”
剧烈的爆炸,毫无征兆地在小小的试验间内爆发!
青玉丹炉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炽热的地火混杂着暴走的药力、林风那“调和粉末”的未知成分、以及炸碎的炉体碎片,如同愤怒的火山喷发,朝着四面八方勐烈冲击!
林风首当其冲,被气浪直接掀飞,重重撞在身后的岩壁上,又滚落在地。爆炸的巨响震得他双耳嗡鸣,眼前发黑,炽热的碎片和混乱的灵力冲击将他刚换上的新衣割破、灼焦,身上瞬间添了十几道伤口,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更要命的是,爆炸的威力超出了他洞府简陋防护阵法的承受极限!布在洞口的隐匿和防护阵旗光芒狂闪了几下,“噗噗”数声,接连爆碎!加固岩壁的凝土符也大面积失效!
“卡察察——!”
洞顶和四周岩壁在爆炸冲击和阵法失效的双重作用下,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碎石簌簌落下,整个洞府摇摇欲坠,烟尘弥漫!
“咳咳……呸呸!”林风趴在地上,吐出嘴里的灰土,晃了晃发晕的脑袋,看着眼前一片狼藉、仿佛随时要塌的洞府,欲哭无泪。
完了……新家第一天,就要被自己炸塌了?
就在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考虑是不是要弃洞而逃时,一道清冷而熟悉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由远及近!
月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道惊鸿,穿过尚未散尽的烟尘,出现在摇摇欲坠的洞口。战玲珑冰蓝色的眸子迅速扫过洞内惨状,尤其是在看到趴在地上、浑身焦黑破烂、宛如刚从炭炉里捞出来的林风时,那清冷绝伦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无语”和“果然如此”的复杂神情。
她指尖微弹,数道冰蓝色的灵力丝线激射而出,如同最灵巧的工匠,瞬间缠绕住洞顶几处即将脱落的最大石块和关键承重结构,将其暂时冻结、稳固。同时,一股柔和的寒气弥漫开来,将弥漫的烟尘和残余的混乱火气迅速压下。
洞府停止了崩塌的趋势,但依旧一片狼藉。
林风灰头土脸地坐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战玲珑,尴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战……战师姐,好巧啊……你散步呢?”
战玲珑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她莲步轻移,走到林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那些新增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上扫过,尤其是在他左臂一道较深的灼伤处停留了一下。
沉默了几秒。
她忽然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有些无奈地,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然后,那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习惯?
“看来……”
“以后少不了给你送药了。”
林风:“……”
他看着战玲珑那依旧没什么表情、却仿佛写着“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脸,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副惨样和快要报废的洞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讪讪地挠了挠头,结果摸了一手灰。
得,本性难移。
刚到手的洞府,还没捂热乎呢。
就是不知道,这次该用什么理由,去跟师父(枯荣长老)和执事堂解释呢?
唉,修仙之路,果然充满意外。
尤其是当他林风,开始“试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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