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远征的神经瞬间绷紧了。他的大脑飞速过滤着各种可能性。
一个几乎不敢奢望的念头,像一道微弱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中了他的脑海。
他下意识地迅速心算起来:
上一次探亲假,是两个多月前……如果……如果那次……
他的呼吸骤然屏住,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期盼和不敢置信而带上了明显的颤抖,小心翼翼,如同在触碰一个极易破碎的幻梦:
“月儿……你……你该不会是……怀孕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做作的、长长的叹息,仿佛为他这么快揭穿谜底而感到无比遗憾:
“唉……季远征同志,你怎么一点悬念都不给留啊?一猜就中,一点都不好玩。”
“!!!”
巨大的狂喜如同核弹在季远征胸腔里爆炸,冲击波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碰翻了桌上的水杯也浑然不觉。
耳边嗡嗡作响,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
是真的?真的有了?
他们期盼了这么多年,几乎不再抱希望的奇迹,竟然真的降临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通过话筒传递过去。
好不容易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呐喊,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不是关于孩子,而是关于她,关于他们的关系:
“月儿……”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未平复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如果……我现在立刻打报告,申请调回国内工作,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孩子才回去的?会不会觉得……这样显得我不够爱你?”
孟月明在电话那头,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郑重又慌乱的样子。
她眼中盈满了笑意,却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更加深沉和满不在乎:
“我啊?我无所谓的呀。你回不回来都可以,反正我现在身份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哦。”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狡黠的炫耀。
“季上校,你太太我现在可是一方父母官,每天想要接近我、给我送温暖送关怀的人,那可真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什么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啦,风度翩翩的学者啦,甚至……”
她压低声音,给他分享着秘密。
“还有人给我介绍男模呢,特别会哄人开心的那种,这糖衣炮弹的攻势,可是很猛的哟。”
“孟月明!”
季远征一听,那点忐忑瞬间被滔天的醋意和急切取代,他对着话筒,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带着满满的爱意。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写报告!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所有的糖衣炮弹全扔到垃圾桶里去!”
听着他气急败坏又难掩狂喜的声音,孟月明终于忍不住,在电话这头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如春水破冰,充满了幸福的暖意:
“好啦,不逗你了。快点回来吧,季先生。你再不快点回来的话,等他们出来,可不认识你这个爸爸哦!到时候只跟我亲,你可别后悔。”
“他们?!”
季远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复数代词,刚刚被怀孕这个巨大惊喜冲得有些发懵的大脑,瞬间又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月儿……你刚才说他们?是两个?双胞胎?!”
他声音里的难以置信几乎要冲破听筒。
一个孩子已经是上天恩赐的奇迹,两个?
这简直超出了他最狂野的梦想!
孟月明终于不再卖关子,证实了他的猜想,声音里也染上了哽咽,那是喜悦与感慨共同冲刷后的柔软:
“嗯……前两天刚做的b超,确认了,是两个。医生说发育得都正常。”
“两个……双胞胎……我的月儿……你怀了两个……”
季远征喃喃地重复着,巨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里,正孕育着两个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一种混合着无上荣耀、极致幸福和难以言喻的心疼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怀一个已是不易,何况两个。
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滚烫地滴落在办公室光洁的地板上。
所有积压了太久的期盼、焦虑、失落的等待,以及此刻排山倒海般的喜悦和感激,终于找到了最原始、最直接的宣泄口。
“月儿……月儿……” 他泣不成声,只会反复叫着她的名字,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谢谢你……我的月儿……辛苦了……我太高兴了……我……”
电话这头,孟月明听着丈夫毫不掩饰的、激动到失态的哭声,自己强撑的轻松调侃也瞬间瓦解。
鼻尖一酸,滚烫的泪水同样夺眶而出,顺着她带笑的脸颊滑落。
她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也能完全体会他那份复杂澎湃到极点的情感。
她知道,这些年,他内心深处始终怀着一份难以言说的隐痛与愧疚。他总觉得,如果当年他能够在自己身边看顾着,那个孩子说不定就能平安降生,她不必等这么久才做了母亲。
他的等待,他的守护,他默默扛下的压力,还有对她身体的担忧……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这汹涌的泪水里。
“傻子……”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笑骂了一句,眼泪却流得更凶,“你哭什么呀……是好事啊……”
“我高兴……我控制不住……月儿,我太高兴了……”
季远征边哭边笑,声音断断续续。
一时间,横跨太平洋的卫星信号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又哭又笑的喘息与哽咽。
没有更多语言,也不需要。
泪水冲刷掉了岁月留下的些许尘埃与隐痛,只剩下最纯净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在彼此心间轰鸣、共鸣。
这个充满了泪水与笑声、跨越重洋的电话,成为了他们人生中最珍贵的转折点之一。宣告着漫长等待的终结,也开启了他们人生中最为忙碌、紧张却又无比甜蜜的一段崭新篇章。
季远征的工作调动程序复杂而严谨,涉及国际岗位交接、国内接收单位协调、以及一系列必要的审查与手续。
他动用了一切能加速的渠道,几乎是以冲刺的姿态处理着每一个环节,但即便如此,当他最终踏上归国航班时,孟月明的孕期已进入第九个月。
双胞胎往往会早产,很难怀到预产期。
隔着屏幕,他目睹了她的变化。那个在公开场合指挥若定、在谈判桌上寸土不让的孟书记,在视频通话里,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手指揉着后腰,对着他流露出罕见的、带着依赖的娇憨。
“远征,我好累……”
她看着屏幕里的他,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委屈。
“肚子太重了,我腰都快断了,晚上怎么躺都不舒服,喘气都费劲。”
她扁扁嘴,像个小女孩一样坦白:
“我有点害怕……生孩子肯定特别疼。”
罕见的脆弱模样,让季远征的心揪成了一团,恨不能立刻穿过屏幕,将她拥入怀中。
他做梦都想陪在她身边。
想用自己的大手,代替她疲惫的小手,为她揉按酸胀不堪的腰肢。
想像所有温馨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安静的夜晚,把耳朵轻轻贴在她绷紧的肚皮上,感受里面那两个小生命活泼有力的拳打脚踢,和他们说说话。
想在她半夜腿抽筋时,立刻起来帮她按摩缓解。
想陪她一次次产检,看着b超屏幕上那模糊却珍贵的小小身影……
这些寻常丈夫能够参与的孕期点滴,对他而言却成了奢侈的幻想。
思念与愧疚交织,想得心口都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在电话里,无数次郑重承诺:
“月儿,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很快就能回到你身边了。我保证,一定陪你进产房,握着你的手,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我绝不会再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这承诺,是他跨越重洋奋力奔跑的全部动力。
就在西西南南出生的前一天,季远征刚刚完成最后一部分报到手续,正在赶往她所在城市的路上。
他接到了月明的电话。
她语气如常,甚至带着笑意,告诉他一切都好,让他路上注意安全,不用太赶。
然而,季远征握着电话,即将为人父的奇妙第六感,让他的心莫名地悬了起来。
他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对,只是一种超越语言的、血脉相连的直觉感应。
“月儿,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有动静了?”
他急切地问。
“没有,别瞎想,就是有点累。”
她否认,但他听出了一丝极力掩饰的痕迹。
这通电话让他归心似箭,最后的行程被他压缩到了极限。
国际航班落地,几乎是奔跑着完成入境,跳上提前安排好的车直奔高铁站,高铁到站后又立刻换乘汽车,风驰电掣般赶往她所在的医院。
一路上的焦灼与担忧,几乎要将他点燃。
他终于带着一身风尘和急促的喘息,及时出现在县委大院门口,搀扶着阵痛中的孟月明来到医院、进入待产室。
他的月儿躺在产床上,额发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紧紧抓住床栏,但一声不吭。
“老公……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她有些赧然。
他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凉汗湿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不,” 他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虔诚,“月儿,你一点都不丑。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美丽、最神圣的女人。”
他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她。
正在以血肉之躯,奋力将他们的爱情结晶带到人世间的她。
那份坚韧,那份承受巨大痛苦却依然保持清醒的意志力,让他震撼得几乎无法直视,只觉得心中充满了近乎膜拜的感动。
一如多年后的今天,她再次拼尽全力,将小女儿带到他们面前。
他终于履行了承诺,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鼓励,为她擦汗,在她疼得几乎虚脱时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记忆的潮水缓缓退去,季远征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沉睡的妻子脸上。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他爱了多年、并肩走了多年的女人。
从废墟中的惊鸿一瞥,到生死相依的病房定情,从漫长无悔的等待,到如今儿女双全、又迎来了新的生命……
他们走过的路,每一步都带着时代的烙印和个人的抉择,有甜蜜,有苦涩,有分离,有坚守。
他看着她从青涩到成熟,从女孩到母亲,看着她此刻毫无防备、脆弱又坚强的睡颜。
一股汹涌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爱意与疼惜涌上心头,浓烈而纯粹。
他的月儿,一路走来,辛苦了……
他俯下身,极轻极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如同蝴蝶栖息花瓣般小心翼翼。
“月儿,”他在心里无声地说,“好好睡吧。我和女儿,都在这里陪着你。”
窗外城市的喧嚣远去,病房里只剩下温暖的灯光和交织的呼吸声。
所有的惊心动魄,最终都化为了这一室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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