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胰子皂和蘑菇都不适合在药材集市找买家。
林呈穿过几条街,专门寻找卖脂粉的铺子,打算挨个进去询问 。
他的皂外观不起眼,只用油纸简单包了一下,没什么包装,却胜在洗手效果好。
连着跑了六家店、走了大半个时辰,林呈就将四百块猪胰子皂全卖了出去。
店家使用过后,都多多少少的买了一些,价格还算不错,四十文一块。
再贵人家就不愿要了,他也只能见好就收,这一趟入账十五两。
从进城开始,林呈就一直在留意战争的消息,可街头巷尾的市井百姓,讨论的多是油盐柴米之类的家常事,目光只局限在自己的生活里,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战事。
倒是从他们的交谈中,林呈听出京通卫帮和关东帮因为人参的收货的归属打得厉害。
半点没提前线战争,整座祁州城倒显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说起来,去年在路上遇到的那些流民,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今日在城外,也没看到流民棚子,不知是被安置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林呈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刚好看到巷口有等客的车夫,便喊了辆独轮车:“去最大的酒楼。”
“您坐好!” 车夫笑着应下,双手握住车把发力,车子快速前进。
这种独轮车是城中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大体用木头做成,轮子上裹了些铁皮,动起来时 “吱吱嘎嘎” 响个不停。
车子坐起来有些颠簸,林呈紧紧抓着车把手保持平衡。
一刻钟左右,车在一座豪华的酒楼前停下。
林呈付了三文钱,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车夫震惊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了进去 。
他的衣服几天没换洗,又脏又乱,看着确实不像是能来这种中高档酒楼消费的人。
刚到大厅,就被店小二拦了下来,小二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客官,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林呈没与他多费口舌,掏出一块碎银:“我要一个靠窗的座。”
小二见状,立刻换了副殷勤的态度,引他入座,一边用搭在肩上的抹布象征性地擦了下本就干净的桌子,一边问:“您用点什么?先给您沏壶上好的香片润润喉?还是来一壶咱祁州本地有名的梨花春?这酒入口绵柔,喝下去能驱寒。”
“先来二两梨花春,再上几个招牌菜,主食要米饭,尽快上。” 林呈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
小二麻利地下去传菜备酒。
林呈的座位在角落,邻桌是空的 。
他本是来听消息的,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转悠,看到热闹的桌子,就不顾别人的白眼,在边上光明正大地听着。
走了几桌,听到有两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聊起了边关的战事。
“金人再厉害,不也被拦在山海关外进不来?贤弟不用忧心,自古以来,山海关就坚固无比,不会轻易被破的。你自去收购药材,多带些人,定然无碍。”
另一人叹道:“若是金人真打不过来,等冰化了,我还真想走一趟山海关那边。”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
林呈赶紧上前几步凑过去想听。
那人诧异看他:“你是谁?为何来偷听我们说话?”
林呈呵呵笑着抱拳道:“在下林三,方才听二位聊起战事,一时好奇,想来听听详情。”
这会儿刚好店小二端着酒上来,正在他的座位边四处找林呈。
林呈招手让店小二过来“再上一壶梨花春,送到这桌来 ,我请这两位员外喝酒,不知两位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两人被他这热情的态度弄得有些招架不住,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林呈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让店小二把酒菜都送到这一桌。
这种自来熟让两人一时没了话,只静静看着他,林呈却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追问他们刚才聊的战事。
这战事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两人被林呈捧了几句,就把知道的事都倒了出来。
金人去年下大雪前就打到了山海关,至今还没打通关,朝廷已经派兵支援,山海关依旧固若金汤。
他们是药材商人,想去山海关那边收人参 。
这东西现在卖得贵,若是能收些回来,定能赚一大笔。
人参越往北越多,也难怪他们明知道有危险,还动了心思。
菜陆续上来,林呈一边招呼两人吃,一边劝酒。
两人本就是常年应酬的商人,一杯杯酒下肚,脸色都没红,看起来毫无醉意。
只是话越来越多,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证明两人也有些醉了。
又叫了两壶酒后,林呈喝得有些头晕,连连摆手:“不敢再喝了,等会儿还有事。”
“哈哈哈,看你这架势,还当你是喝酒的好手,原来也是个面子货!” 一人打趣道。
“比不得两位哥哥,甘拜下风。” 林呈笑着应和。
两人被逗得大笑,气氛热闹起来。
林呈也知道了他们一个叫郑明,一个叫郑百,都是京通卫帮的人。
聊开后,两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从他们话里透露,关东帮最近绕开京通卫帮,直接垄断了优质人参资源,还以更高的价格出售。
他们俩打算绕开关东帮,直接去山海关那边收货。
说着说着,两人就骂起了关东帮,说他们勾结金人 “资敌”,还叫嚷着 “等陈大人到了,一定要让关东帮的人好看”。
林呈装作喝醉的样子,迷茫地问:“陈大人是谁?”
“陈奉,陈税监!他马上就要来祁州了,这些关东佬要倒大霉了!” 两人幸灾乐祸地说,说话时毫无掩饰,早就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隔桌四个穿臃肿皮袄、腰缠褡裢的汉子突然站起来,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们这桌骂:“京通卫帮的杂碎,说谁要倒大霉了?”
郑明、郑百也不甘示弱:“说的就是你们关东帮的蛮子!等着吧,你们马上就要倒霉了!”
“狗攮的!王八羔子!”
“狗攮的泼才!今日不捶杀你,我跟你姓!”
“老子可没有你这种不孝子!”
骂着骂着就起了火星子,那四个汉子推开阻拦的店小二,朝着这边冲过来。
林呈悄悄离开座位,走到邻桌,坐下后对桌的人陪笑道:“对不住,我只是来吃饭的,跟他们不是一伙,也不是任何帮会的人。”
众人忙着看热闹,也没管他。
另一边已经打了起来,杯盘狼藉,桌子碗筷哗啦啦碎了一地。
郑明、郑百两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打得趴在地上哇哇叫唤。
他们大声喊着自己是京通卫帮的,被关东帮欺负了,求京通卫帮的人帮忙。
那四个汉子也大喊 “关东帮的兄弟来帮忙”。
战局很快扩大,围观的人再也没法淡定坐着看戏,纷纷往外退,逃离打架的圈子。
林呈跟着人流退到二楼。
掌柜慌张地大喊指挥店里的人:“别管他们了!让他们打!你们去门口守着,别让人浑水摸鱼、吃了饭不付钱就跑!”
他又点了两个人:“你们去报官!赶紧去!”
“是!” 小二匆匆跑去报官,其他小二和护卫守在大门处,禁止行人进来,也不让客人出去。
这时,从门口冲进来一伙手持棍棒的人,穿着和郑明他们一样的绸缎直身,说的是官话,显然是京通卫帮的人,二话不说就加入了战局。
关东帮的帮手也很快赶到,没过多久,竟然聚集了上百人混战,酒楼彻底乱了。
林呈想走都走不了,挤在人群中时,还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 。
低头一看,袖子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靠,这时候还不忘偷东西,小偷也太敬业了!” 他暗自骂道。
趁着众人都挤在围栏处看热闹,林呈挤出人群,在走廊里寻找无人的包间。
能推开的包间里都有人,无人的包间也上了锁,他一路走到厨房,这里空无一人,大袋的米、粮、油、盐、菜、肉堆放在一起,还有不少珍贵的补品。
林呈摸着下巴走了一圈,觉得偷正经生意人的东西不太好,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走出厨房,听着外头的嘈杂声,他心里有些着急 。
快到和二哥约定的集合时间了,可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哎,只是来吃个饭、打听消息,顺便卖个蘑菇,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他遗憾地喃喃着,完全忘了,要不是他刚才一直劝郑明、郑百喝酒,两人也不会上头骂关东帮,这场混战或许就不会发生。
他站在人群外围,听人转播楼下的战况。
“关东帮的人好厉害,少数打多数还能赢!”
“快看那边,那人是不是不动了?”
“瞧着没气了,应该是死了!”
这时候,有个穿锦袍、披白毛领披风的年轻公子兴奋地大喊:“冲!冲!冲!快上啊!哎,真是废物,这么快就死了,狗屁不如!”
他身边的店小二小声劝道:“少东家,您小声些,被人听去了,会得罪这些帮会的!”
华服公子踢了他一脚:“怕什么?这些都是帮会底层的打手,死了就死了,难不成还敢来找我算账?”
店小二不敢再劝,低着头陪在一边。
林呈悄悄挪远了些,却还是留了只耳朵听这公子的动静 。
他吼了一会儿也累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道:“这还不如京通卫帮弄的角抵,那个还能下注,打起来不死不休,比这械斗有意思多了,一点都不过瘾!老子不看了!”
说着就回了包间,店小二赶紧跟上。
林呈眯起眼 。
角抵就是赌命,以看这个为乐,这少东家绝不是好人。
看样子,祁州也没有表面上那么繁荣,这些帮会明着做生意,私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脏事。
京通卫帮背后是朝廷太监,关东帮背后是金国,看似是两帮抢人参,实际上是朝廷与金国在商业上的较量。
要出大事了,林呈打定主意要开溜,回到厨房后,直接将能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然后找一个杂货间跳窗 ,二楼不高,跳下去不会摔死。
可他刚爬上窗台,就听见 “砰砰” 的枪声,吓得差点摔下去。
“竟然动了枪?难道是官府的人来了?”
他取出空间里的床单系在窗户上,顺着床单滑下去,然后跑到前门的人群堆里查看。
这会儿人群已经炸开了锅,纷纷往后退,不敢再靠近。
“火枪!有火枪!快跑,免得被打死!”
离得远远的,林呈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几个京通卫帮的人端着黑黝黝的鸟铳,对准关东帮的人 “砰!砰!” 开枪,枪口喷出巨大的火光和浓密的白烟。
几道惨叫声响起,几个汉子倒地不起。
拿着棍棒的关东汉子终于怕了,纷纷后退:“别打了!我们降!” 说着就丢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京通卫帮的枪手从腰间取下火药罐,倒出定量的黑火药装入铳管,又举起枪对准地上的人:“刚刚不是挺横吗?怎么不打了?”
枪口戳到一个汉子脸上,那人惊惧不已:“不敢了!饶命!”
就在这时,官府的人姗姗来迟,领头的人大喝:“都不许动!全给我带走!”
兵卒们立刻上前,将酒楼里的人全部捆了带走,只留下二三十具一动不动的尸体。
连掌柜和酒楼老板也被官府一通带走了。
人走后,酒楼少东家走出来,对着还没散去的看热闹人群喊道:“来几个人把尸体搬走,扔到城外,一趟二十文!”
众人蜂拥而上:“我来!”
“我来!” 生怕错过赚钱的机会。
华服公子被挤得皱眉后退:“不准挤!一个一个来,抬走一具尸体领一份钱!”
林呈摇摇头,不再看这混乱的场面,快速朝着集合地点而去。
此时,帮会混战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议论:“听说京通卫帮和关东帮在醉仙楼打起来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死了二三十个人呢!”
快到集合点时,林呈从空间里取了些鸡鸭出来,装作是刚买的。
见到二哥他们时,众人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却没抱怨,只问:“去哪里了?怎么晚了这么久?”
林呈道:“我去醉仙楼卖蘑菇,没想到遇到帮会打架,就耽误了些时间 。”
对了,蘑菇还落在酒楼了,刚才找郑明他们说话时放在座位上,后来忘了拿。
不过想起空间里从醉仙楼顺来的东西,那十几斤蘑菇就算送给酒楼也不打紧。
蘑菇丢了是小事。
他本想在祁州买些粮食放空间,现在也没机会了。
只能等下次了,林呈想着。
听说林呈在醉仙楼,林海他们都震惊不已:“你在醉仙楼?”
“我听说那里死了几百个人?”
林呈无奈道,这地方离醉仙楼还挺远的,消息传得真快,还传得这么离谱。
“没那么多,就死了二三十个。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对了二哥,东西都买了吗?”
“买了,一样不少!” 林世福抢着回答,又好奇地问:“三叔,他们为什么打架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还能看热闹!”
林呈看着这群毫无危险预感、叽叽喳喳的人,有些无奈:“死了这么多人,还动用了火枪,这事儿肯定善不了,咱们赶紧走,免得被波及。”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出城与其他人会合。
等在城外的人赶紧迎上来:“炭卖出去了吗?多少钱一斤?”
“大栓,我让你买的粮食买了吗?”“旺叔,买了!”
得知炭卖了十六文一斤,众人又是一阵高兴:“这下好了,能买不少粮食,家里娃娃不会饿肚子了!”
“是啊,没想到能卖这么高的价,哈哈哈!”
林呈把属于他们这群没进城的人钱分了,没再多管,走到火堆边坐下,取出二哥买的肉饼放在火上烘烤,一块一块掰着吃。
休息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问:“呈叔,晚上睡哪里?需要搭棚子吗?”
林呈问:“你们带被褥了?”
少年擦了擦冻得通红的鼻子,逞强道:“没带被褥,但我们都穿了皮毛衣服,一点都不冷!”
林呈心里腹诽:“少年,你看看你冻得发抖的样子。”
嘴上却道:“不用搭棚子,咱们立即回去, 我记得再走两个时辰有个村子,去那里借宿,好歹有遮风的地方。”
“好咧!” 少年跑着去通知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呈叔说马上走,到下一个村子借宿!”
众人归心似箭,立刻收拾东西启程。
深夜十二点左右,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子,借宿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又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
不能不急,天又阴了下来,众人一边走一边骂老天不开眼。
幸好回城时买的东西没来时重,牲口走得轻松,速度也快了不少,比去的时候少用了大半天,就回到了村里。
村子一下子轰动了,正好是下工回家的时候,全村人都出来看热闹。
安全归来的人被各自的家人簇拥着回家,林呈也被两个儿子抱住了大腿。
“爹,我的糖葫芦买了吗?”
“爹,我的烧鸡呢?我要吃烧鸡!”
林呈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孩子坐在他脚上,让他动不了。
他敲了敲两人的脑袋:“糖葫芦没买,烧鸡有两只,回去就给你们,快放开我。”
“哦!有烧鸡吃咯!” 林世泰朝着小伙伴炫耀:“我爹买了烧鸡,你们吃过吗?烧鸡可好吃了!”
林世贤跟着附和:“烧鸡可好吃了,好吃!”
“你爹真好!” 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嘿嘿嘿!” 两人得意地笑。
林呈拖着两个孩子回家,张秀儿端上滚烫的热水:“先泡个脚,我给你烧了洗澡水,等会儿就能洗。”
“好。” 林呈应着,把脚放进桶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二哥林海和林世福也脱了鞋子泡脚。
三人一样的看着椅子,舒服的眯着眼睛。
一路上还是很累的。
全家人早就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就等着听他们讲祁州的经历。
林世福最先缓过来,没等旁人问,就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 。
从祁州城的热闹大街,说到醉仙楼的帮会混战,还时不时添点细节。
他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大家一会儿 “啊?这么吓人?”,一会儿 “呀!卖这么多钱?”,满脸惊奇。
等林呈洗完澡出来,他当着全家人的面,将九十两银子递给老爹,解释道:“这次去祁州,卖炭、卖桦树皮、卖菜一共得了一百零三两零三钱银子,买东西花了十几两,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至于卖猪胰子皂赚的十五两,他没拿出来 。
这皂是他自己琢磨着做的,算私活,最多给几个帮忙捶打帮忙的侄儿发点辛苦费,没必要算进家庭公账里。
林老头捧着银子,手指轻轻摩挲着,连说“好!好好!没想到这炭这么值钱,还有那桦树皮,我当初还以为你是闹着玩,没成想真能卖出去!”
王氏也凑过来,眼睛盯着银子发亮:“是啊是啊,早知道树皮也能换钱,当初就该多剥些!”
林老头掂了掂银子,从中分出三十两递给林呈:“树皮是你的主意,炭也是你牵头找的买家,这钱你多拿二十两;你大哥、二哥各自拿十两,剩下的五十两我收着当公用钱,以后家里买粮从这里出。”
林呈接过银子。
这分配公道,他没什么意见。
林老头又分别给林山、林海各递了十两,抬头问两人:“老三拿三十两,你们俩有啥看法?”
林山立刻摆手:“爹,这是三弟该得的!要不是他,咱们家哪能赚这么多钱,他多拿些是应该的!”
林海也跟着点头:“是啊爹,全靠三弟筹划,我没意见!”
林老头满意地点点头,眼角余光瞥到一旁欲言又止的大儿媳 。
她从刚才就盯着银子,嘴唇动了好几下,显然是想多要些,却没敢开口。
林老头没理会她,扬声道:“好了,钱都收起来,吃饭!”
林呈拿起桌上的三十两银子,张秀儿“你收着吧。”
张秀儿嘴角一下子扬了起来,把银子收好,脚步轻快地转身去厨房端最后一道炖菜。
王氏见林山把银子揣进了怀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催促。
林山被她看得不自在,撇了撇嘴,故意拉着林海走到院子角落说话,避开了她的目光。
王氏不悦地瞪了他背影一眼,又看了看公公的脸色,没敢追上去要钱,只能在心里盘算着,等晚上再跟林山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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