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明非、老唐两人摆开架势,准备以雷霆手段“清理垃圾”时——
“等等!”
白霁霄突然低喝一声,双手疾伸,准确地揪住了路明非和老唐的后脖领——动作快如闪电,力道却控制得极好,刚好让两人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却又不会真的伤到或让他们失了平衡。
“嗯?” 路明非侧头。
“干嘛?”老唐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不解地看向小白。
小白松开了手,指着前方那缓缓张开核心腔体、散发出愈发强烈混乱波动的巨大肉球,以及周围因为它的“苏醒”而震颤得愈发明显的宫殿空间,快速解释道:
“我刚才用精神力更仔细地扫描了一下,发现不对劲。这玩意……它不仅仅是这里的‘住户’,更可能是一个‘核心控制器’。它的精神波动,与整个尼伯龙根的空间结构存在深层、稳固的耦合。换句话说,这里很可能就是当年龙族长老会设立的一个前线或秘密‘军事基地’,而这个生物终端,就是负责维持尼伯龙根稳定运转、调节内部环境的‘中央主机’。”
小白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宰了它,对我们三个来说确实不难。但问题是,一旦它的生命活动彻底停止,这种深层的精神连接断裂,极有可能导致整个尼伯龙根的结构失去支撑,瞬间崩溃、湮灭。”
路明非和老唐瞬间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老唐闻言,脸色一垮:“我靠!那不就是说,我们要是把它扬了,这个尼伯龙根也得跟着完蛋?里面就算有金山银山,也得跟着空间崩塌一起湮灭?我们这趟就真成了公费打架,屁也捞不着了?”
路明非也皱起了眉头,目光再次扫过那令人极度不适的肉山:
“麻烦……也就是说,我们不仅不能立刻销毁这个‘精神污染源’,还得想办法保住它,至少在搬空这里之前得保住它?”
以他们三位的位格,这肉球散发出的精神污染虽然令人厌烦,但就像普通人闻到恶劣气味一样,最多是感官不适,远不足以造成实质性伤害或影响神智。他们能在这里谈笑风生,本质上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层次足以免疫这种层级的污染。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不能暴露身份啊!
“要在不暴露我们真实底细的前提下,想凭我们三个把这公八个足球场大的尼伯龙根‘搬空’,完全是扯淡。”路明非揉了揉太阳穴,“必须得让上面的学员和教授们下来,进行系统性的搜索、记录、搬运。可关键是……”
小白接口,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上面的学员,哪怕是血统优秀的A级,也绝对承受不住这种长时间、近距离的精神污染。强行下来,轻则精神恍惚、头痛欲裂、产生幻觉;重则可能导致精神崩溃,甚至……诱发血统不稳定,加速死侍化进程。”
三人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是一个死循环:要宝藏,就得保住肉球和尼伯龙根;要搬宝藏,就得让人下来;人下来,就可能被肉球的精神污染搞疯或变异;想消除污染,就得干掉肉球;干掉肉球,尼伯龙根和宝藏一起玩完。
“得,这头疼的问题,不是我们三个‘普通优秀混血种’该独自解决的。”路明非摊手,做出了决定,“把情况打包,扔给上面的老家伙们去头疼吧。看看昂热校长、副校长那帮人精,能不能想出什么两全其美……或者至少不那么糟糕的办法。”
老唐和小白点头同意。这确实超出了“S级学生兼校董”、“年轻炼金术大师”、“新晋教授”这个表面身份应该独自处理的范畴。
于是,三人重新恢复了与海面上的通讯。
海面上,货轮轮机室内,众人正因为通讯恢复而稍松一口气,紧接着就被路明非语气中的凝重提起了心。
“明非,下面什么情况?那个生物是什么?” 昂热校长声音响起。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用尽量简洁但清晰的语气,将下面的情况“如实”汇报:
“校长,各位教授,下面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发现了一个……嗯,非常古老的、疑似龙族早期用于维持某种空间或通讯功能的生物装置。”他谨慎地避开了“失败品”、“邪神造物”等敏感词,“这东西还在运转,并且似乎深度连接着这个尼伯龙根的空间结构。如果我们强行摧毁它,尼伯龙根很可能会随之崩塌,里面的东西就全完了。”
小白适时补充,将信息来源推给了那本《高天之君本纪》:“根据我之前在古籍中看到的一些记载,这种装置会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干扰波动,对血统不高或精神抗性不足的个体危害极大,现在看来记载是准确的。”
“我和路明非、唐教授因为血统较高,暂时还能依靠自身意志力和血统优势抵抗,但感觉非常吃力,目前感觉尚能承受,但无法确定具体的安全阈值和时间。如果要进行大规模勘探和物资转移……风险极高。”
老唐的声音也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烦躁和急促,表演得相当到位:
“妈的!这鬼东西的精神攻击无孔不入!脑子里跟开了水陆道场一样,全是噪音和恶心画面!我们仨顶一会儿还行,但要是换成其他血统稍低的兄弟下来,我敢打赌,待不了十分钟就得疯!这根本不是能不能搬东西的问题,是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的问题!”
他们隐去了自己免疫的真相,将问题抛给了指挥层。
路明非最后总结,把难题清晰抛回:“所以,目前的困境是:第一,终端不能直接摧毁,否则可能白来一趟。第二,终端持续散发高强度精神污染,除我们三人外,现有人员难以安全进入作业。第三,光靠我们三人无法搬走尼伯龙根里的东西。完毕,请指示。需要更详细的古籍依据或我们的实时感知数据吗?”
路明非说完,三人就在那不断扩散的混乱精神波动和挥舞的巨型触须阴影下,找了块相对完整的大石板坐了下来,小白甚至又摸出一支烟点上,一副“我们尽力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的甩手掌柜模样。
通讯暂时安静了。只有尼伯龙根内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和低鸣作为背景音。
轮机室内,所有人都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复杂且棘手的信息。
片刻后,还是昂热校长率先开口:
“情况收到。感谢你们的关键发现和坚持。你们三人先原地保持警戒,注意自身安全,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消耗。重复,首要任务是保证你们自己的安全。我们会立刻研究对策。”
海面上,货轮轮机室内,气氛因为这段汇报再次凝重起来。
“精神污染?连接核心?摧毁会导致空间崩塌?”曼施坦因教授重复着关键词,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不就是个带着剧毒的保险箱吗?而且强行开锁箱子会自毁!”
昂热校长沉默地抽着雪茄,显然在飞速权衡利弊。
副校长摸着下巴,低声嘀咕:“保箱子,人可能中毒;毁掉毒药,箱子就没了……操蛋的选择。”
施耐德教授提出一个建议:“如果我们以最快速度,组织一支精锐小队,佩戴最高等级的精神防护炼金设备,强行突入,快速搜索并标记最有价值的目标,然后由上面的人用机械或远程方式吊运呢?”
龙德施泰特教授在摩尼亚赫号上回应:
“施耐德,时间不够。按路明非他们的描述,那精神污染是持续性的。再精锐的小队,在那种环境下停留时间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风险指数会呈几何级数上升。而且,我们目前船上配备的常规精神防护设备,对这种远古未知型号的污染,效果存疑。”
一时间,指挥中心陷入了沉默。教授们快速交换着意见,提出各种方案,又都被现实条件或潜在风险一一否决。
昂热校长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柱,眼中闪过一丝果断。他显然倾向于更务实,或者说,更不愿让学员们冒不可控风险的选择。
“如果,实在没有安全两全的办法……” 他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平静地传向尼伯龙根内的三人,也回荡在轮机室,“那么,我建议,以保全人员为最高优先。路明非,你们三人确认自身安全后,可以尝试获取一些关键性的样本或信息,然后……执行销毁程序。这一趟,我们就当是一次成功的‘威胁清除’任务和……昂贵的实战演习。损失,学院承担得起。”
“校长!” 曼施坦因教授忍不住出声,他知道这意味着放弃可能价值连城的收获,以及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牺牲几乎白费。
昂热摆了摆手,正要继续说下去——
“哗啦!”
巨大的水花声在货轮左舷外响起,那颗山岳般的、熟悉的蛟龙头颅,又一次带着玩味和狡黠的表情,探了过来,几乎贴到了舰桥的观察窗前。
它先是将嘴里含着看戏的诺诺和粟绾,用舌头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前甲板空旷处,然后,那灵活得不像话的分叉巨舌,再一次卷出一个广告牌。
【突发商机·专业解决方案】
【难题:需保全有肉球,且隔离其精神污染,以便安全搬运。】
【我方方案:由本蛟亲自出马,伸头进入尼伯龙根,将该核心含于口中。以本蛟之能,可彻底隔绝其精神污染外泄,并维持其生命活性。】
【服务报价:尼伯龙根内探索所得总价值之——七成。】
【备注:诚信服务,蛟到病除,支持事后分成。】
“……”
“……”
“……”
货轮上,从舰桥到甲板,所有看到这块牌子的人,集体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着“柳暗花明”的惊喜、“这玩意儿居然真有办法”的诧异,以及“他妈的这也太黑了吧”的愤慨——猛地炸开!
“七成?!” 一个手臂还缠着绷带的学生会干部直接跳了起来,指着巨蛟,声音都变了调,“你这大长虫!你怎么不去抢?!啊不对,你这就是在抢!抢得还这么理直气壮!我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地盘,流了这么多血,你就张张嘴就要拿走七成?!”
另一个狮心会的学生也怒气冲冲地帮腔:“就是!我们楚师兄在前线调度指挥,绘梨衣主席一招清场,凯撒前辈带着渔船硬抗撞击,多少同学教授受伤流血!你就在旁边看戏、吃零食、抽烟、卖保险!现在居然想摘最大的桃子?!”
就连刚刚被“释放”、脚踏实地的粟绾,看着自家宠物兼保镖那副“趁火打劫”的嘴脸,也觉得脸上发烧,太丢人了。她赶紧跑到船舷边,仰头对着“坚果”喊道:
“坚果!你过分了啊!哪有你这么要价的?这些都是我的同学和老师,他们拼命才守住的!你就收个友情价,学院拿九成,你得一成好不好?算给我个面子!”
巨蛟“坚果”那巨大的琥珀色竖瞳转向粟绾,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女大不中留”的无奈,然后,它的舌头快如闪电地一翻,一块早已准备好的新牌子亮了出来:
【严正声明·关系厘清】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大小姐,您已嫁与白霁霄先生,法律及伦理上,现属卡塞尔学院一方人员,与吾粟家已为姻亲外戚。】
【您无权以小姐身份命令本蛟。先前提供之庇护,仅基于往日情谊及安全考量。】
【另,友情提醒:您的面子,在此次商业谈判中,估值……不大。】
【商业合作,亲情靠边,望周知。】
“你……!” 粟绾看着牌子上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尤其是“您的面子……估值不大”这句,一张俏脸瞬间气得涨红,贝齿紧咬,胸口起伏。
“好!好!好!坚果!你翅膀硬了是吧?学会跟我摆谱讲法律了是吧?” 粟绾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着那颗巨大的头颅,“你等着!我治不了你,我哥还治不了你了?我这就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收拾你!”
说着,她真的气呼呼地掏出防水通讯器,飞快地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很快被接通。
“喂?哥!” 粟绾不等对面开口,就机关枪似的开始告状,“你快管管坚果!它现在无法无天了!它要抢我们学院七成的战利品!还说什么我嫁出去了,面子不值钱了!你赶紧……”
然而,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通讯器那头传来的、一个熟悉却又透着刻意疏离的沉稳男声打断了。
那声音用词恭敬,语气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淡:
“白夫人,下午好。请问,有何贵干?”
白……夫人?
粟绾瞬间愣住了,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这个从小亲手把她带大、亦兄亦父、宠她护她、哪怕她调皮捣蛋也只是无奈苦笑的哥哥……居然用这么正式、这么拉开距离的称呼叫她?
短暂的呆滞后,无边的委屈和更多的怒火“轰”地一下冲上了粟绾的脑门。她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这王八蛋哥哥!绝对是因为上次在冰雪宫殿里,她被白霁霄抱着“混合双打”了他一顿,他现在就故意用这种称呼来膈应她!报复她!跟她划清界限!
“粟!侍!” 粟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试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粟侍那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无辜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夫人,请注意您的身份和言辞。身为粟家家主,我尊重您作为卡塞尔学院教授白霁霄合法配偶的地位。若无其他要事,我这边尚有家族事务待处理。关于‘坚果’的行事,它拥有在权限范围内的自主商业决策权,只要不违背家族核心利益与古老契约,我无权也不便干涉。祝您与白教授在卡塞尔一切顺利。再见。”
“嘟…嘟…嘟…”
忙音传来,粟绾保持着握通讯器的姿势,僵在原地,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彻底黑了。她被自家亲哥哥和自家养的蛟龙,联手给气得七窍生烟!
甲板上,离得近、隐约听到对话内容的学生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这粟家……从上到下,从人到蛟,画风都这么清奇的吗?
舰桥内,昂热校长和副校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玩味。
昂热清了清嗓子,对着通讯器:
“明非,小白,老唐。情况我们了解了。‘坚果’先生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方案。虽然报价方面,还需要进一步‘磋商’。”
昂热目光扫过甲板上气鼓鼓的粟绾和一脸“奸商”表情的巨蛟,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但至少,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可能保全尼伯龙根、同时保障勘探人员安全的选择。下面,我们只需要进行小小的协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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