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头山根据地，新一旅旅部。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味和一种大战过后特有的、混合着疲惫与亢奋的气息。
屋内，李云龙、赵刚、孔捷、政治部主任张家欣，以及各团团长张大彪、沈泉、王怀保、邢志国齐聚一堂，人人脸上都带着征尘，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李云龙环视一圈，敲了敲桌子：“都到齐了？好！咱们闲话少说，韩家岭、灵石县这一大仗算是告一段落，总部也来了指示，让咱们休整总结。
休整之前，咱得先把家底摸清楚，心里有数，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老赵，你先说说，咱们这回……伤了多少筋骨？”
赵刚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翻开手中的笔记本，声音沉痛：
‘‘同志们，胜利的代价是巨大的。从阻击渡边联队开始，到攻克灵石县，再加上前期拔据点、破铁路的连续作战，我旅伤亡很大。”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初步统计，全旅（含各直属队）总计伤亡两千三百余人。其中……阵亡一千八百多人，重伤三百余人，还有两百多轻伤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才能归队。”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油灯燃烧的噼啪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如此具体的数字，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那些都是朝夕相处的战友，是活生生的人。
孔捷猛地吸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有些晦暗：“娘的，小鬼子是真不好啃。咱们虽然赢了，但也算是惨胜。
各团都要做好抚恤工作，烈士的遗体要妥善安葬，重伤员要不惜代价救治。”
“老孔说得对！”李云龙接口道，语气斩钉截铁，“这笔血债，老子给小鬼子记着呢！早晚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但是，活下来的人，就得把牺牲战友的那份劲儿也使出来！咱们吃了亏，但也捞回了本钱，而且是大本钱！现在，都说说，咱们捞回了多少家伙事儿，让老子也高兴高兴！”
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来。张大彪第一个咧着嘴报告：“旅长，政委，咱们一团主攻北门，又在南边打了阻击，缴获和损耗都不小。
不过算总账，大大赚了！光我们团就新增了四百多支三八式步枪，歪把子轻机枪二十多挺，九二式重机枪八挺，掷弹筒三十多具！子弹炮弹更是海了去了！”
沈泉、王怀保、邢志国也纷纷报上各团的缴获，数字一个比一个惊人。赵刚和后勤部的干事飞快地记录着。
等各团汇报完，赵刚汇总道：“根据各团上报和后勤部清点，扣除战斗中的损耗，我们此次系列作战，共缴获三八式步枪约六千支，汉阳造步枪三百余支；
歪把子轻机枪一百五十余挺；九二式重机枪三十余挺；掷弹筒二百二十余具；各类手枪二百余支。子弹初步统计超过一百五十万发，手榴弹、手雷四万余枚。”
“好家伙！”孔捷听得眼睛发亮，“这他娘的真是发大财了！足够咱们再武装两个主力团还有富余！”
李云龙满意地咂咂嘴：“嗯，这还差不多！炮呢？王承柱那小子昨晚抱着炮管子睡觉，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吧？具体多少门，都搞清楚没？”
赵刚看着清单继续念：“火炮方面，收获巨大。在韩家岭歼灭渡边联队，缴获四一式山炮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一门，九四式速射炮两门，迫击炮二门；
在野外歼灭松下援军，缴获九二式步兵炮两门；在灵石县仓库，缴获全新的九二式步兵炮四门，迫击炮八门；加上前期破袭战零星缴获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
累计下来，咱们旅现在拥有：四一式山炮（加上原有的辽十三山炮）共六门，九二式步兵炮共计十门，九四式速射炮两门，迫击炮二十三门。
此外，还缴获了相当数量的配套炮弹，包括山炮炮弹、步兵炮炮弹，甚至还在仓库里发现了十几箱鬼子来不及用或者储存的105毫米口径重炮炮弹，可惜我们没有能发射这种炮弹的火炮。”
李云龙大手一挥：“105的炮暂时用不上，先存起来，以后说不定能用！
迫击炮下发到各团，增强火力。其他的炮，立刻组建旅属炮兵第二营！让王承柱给老子抓紧时间训练炮手！老子要咱们新一旅的炮火，以后比鬼子还凶！”
他接着问：“还有呢？灵石县城里可是搬回来不少好东西，不光枪炮。”
张家欣接话道：“旅长，正要汇报。从县城银行、日军指挥部及军官住所搜剿，共缴获黄金（大小黄鱼）折合大洋约五万元，现大洋三万多元，还有一批珠宝古玩，已按您的指示封存，准备择机上交部分。
物资方面：缴获粮食超过五十万斤，药品和医疗器械足足装满了三辆卡车，足够咱们旅部医院用上大半年还有余。被服、军毯、皮鞋、雨衣等军需品堆积如山。
另外，最重要的是一些工厂设备：包括被服厂的全套缝纫、裁剪设备；机械厂的机床、铣床、冲床共十五台，还有一套小型炼钢炉和化铁炉部件；
铜锭约三吨，应该是鬼子搜集来准备制造弹壳的；还有两台发电机，其中一台是水力发电机。”
提到水力发电机，李云龙眼睛更亮了，转头对赵刚说：“老赵，你听见没？水力发电机！咱们后山那条瀑布，水流够大，正好能用上！
你赶紧去问问，从北平等地来的学生和知识分子里头，有没有学水利、懂电的？这可是大事！有了电，咱们的机械厂就能真正转起来，兵工厂也能扩大生产！”
赵刚立刻点头：“我记下了，散会后马上就去落实。这是提升我们自力更生能力的关键。”
李云龙又看向角落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旅部修械所负责人胡师傅和周师傅：
“胡师傅，周师傅，这次弄回来这么多好机器，还有铜锭、钢料，咱们那子弹复装和手榴弹制造，产量能翻几番吧？能不能试着造点迫击炮弹了？”
胡师傅激动地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旅长！您就放心吧！有了这些家伙事儿，咱们鸟枪换炮了！子弹复装没问题，产量起码翻五倍！
手榴弹壳自己铸，威力还能更大！迫击炮弹……俺们琢磨琢磨，有现成的样品和铜料，估计问题不大！就是需要点时间试制！”
“好！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李云龙很高兴，“需要什么材料、要多少人，直接跟政委打报告！老子全力支持！”
最后，李云龙神色严肃起来：“咱们这一系列仗打下来，前前后后，累计消灭日伪军超过六千人，其中鬼子占了大头，打出了咱们新一旅的威风，也缴获了天量的物资。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代价也摆在这儿，两千多弟兄伤亡，根据地承受了巨大压力。总部判断，鬼子吃了大亏，肯定会疯狂报复，从关东军调来的甲种师团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他目光扫过每一位指挥员：“所以，都别被胜利冲昏头脑！接下来这段休整期，至关重要！各团要抓紧时间：
一、整补兵员，以老带新，尽快形成战斗力；二、消化装备，特别是新式武器和火炮，要熟练操作；三、加固根据地工事，准备应对鬼子更残酷的扫荡！老孔，这事你牵头！”
“明白！”孔捷重重点头。
“老赵，思想工作、群众动员、坚壁清野，还有伤员安置，你多费心。张主任，情报不能松，盯紧鬼子新师团和那个新司令官的动向。”
部署完毕，李云龙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野狼般的光芒：
“同志们，家底盘清楚了，是厚实！但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并且让它变得更大，就看咱们接下来这口气能不能喘匀实了！
都给我打起精神，把兵练好，把家看好！等老子从总部开会回来，咱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从鬼子身上剜下更大块的肉！”
“是！”所有干部轰然起立，声震屋瓦，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斗志与信心。巨大的牺牲换来了前所未有的丰厚资本，而更加严峻的挑战也已迫近。
新一旅这柄刚刚淬火重铸的利刃，正在默默打磨，等待着下一次更加石破天惊的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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