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域,无极殿。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惯常的刻度,唯有空间本身沉凝如万古玄冰。殿宇恢弘,支撑天穹的巨柱上镌刻着流转不息的法则符文,幽光在深邃的材质内部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这里是离域的核心,是云凝权柄的具象,是隔绝了外界一切喧嚣与毁灭的绝对空间。
然而,此刻殿内弥漫的空气,却比最坚硬的玄冰更沉重,更滞涩。
无声的涟漪在殿宇中央荡漾开来,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层层叠叠地波动。两道身影从中踉跄跌出,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毁灭气息与劫后余生的狼狈。
帝袍边缘焦黑卷曲,鸿蒙紫气黯淡,君墨寒落地时,脚下坚硬得足以承载星辰撞击的离域神晶地面,竟被踏出几道细微的裂痕。他脸色苍白如纸,额角青筋尚未完全平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体内奔涌的力量被那终极的湮灭抽走了大半。
云凝的状态同样堪忧。她所化的天道虚影已然散去,显露出真身。那身素来清冷无瑕的月白长裙,此刻沾染着难以言喻的灰败气息,如同被死亡的气息浸透。她身形微晃,指尖冰凉,识海深处,那刚刚融入的宇宙火种正剧烈地搏动、灼烧,带来一种浩瀚信息强行灌入的撕裂感,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悲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刚刚目睹的一切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们只是下意识地、同时抬起头,目光投向无极殿穹顶之下,那片被“宙”的力量投射出的虚空影像。
那里,是琅琊宇宙最后的残响。
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只有一片纯粹到令人窒息的混沌。一个无法形容其大小、极其黑暗的空洞,正以超越一切想象的速度,疯狂地膨胀、扩散。
它吞噬着所触及的一切:破碎的星辰尘埃,扭曲的空间结构,断裂的时间之弦,甚至……光与暗的界限。那是维度层面的彻底崩解,是存在本身的终极抹除。
君墨寒的瞳孔剧烈收缩,紫金色的神芒在眼底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他见过星辰陨落,见过界域崩塌,甚至亲手终结过忤逆者的星球位面。
但眼前这一幕,超出了他所有经验的范畴。这不是毁灭,这是彻底的、不可逆的“归零”。那空洞膨胀的轨迹,带着一种冰冷而绝对的规则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即终点,万物终途。
他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下颌线条绷紧如刀。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顺着帝尊的脊柱悄然爬升。
这寒意,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源于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震撼——原来帝尊之力,在宇宙自毁的终焉伟力面前,竟也渺小如尘埃。
云凝静静地站着,目光穿透投影,仿佛直接落在那片正被彻底抹去的虚无之上。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抬起,轻轻按在自己的眉心,指尖冰凉,却压不住识海深处那颗微弱火种传来的、源自一个宇宙最后悲鸣的悸动。
那是一种无声的恸哭,亿万生灵在无知无觉中化为虚无的绝望回响,穿透了时空,直接烙印在她的灵魂本源。
“一个宇宙的代价……”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又如同梦呓,在死寂的无极殿中却清晰异常。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带着彻骨的寒意,
“虚灵一念,万灵俱灭。”
那空洞的膨胀仍在继续,无情地覆盖了投影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属于琅琊宇宙的模糊轮廓。虚空神殿的残骸、孕育帝尊的古老混沌……一切的一切,都彻底归于那永恒的混沌。
投影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片死寂的、没有任何信息存在的绝对黑暗上。仿佛那里,从来就什么都没有存在过。
“宙”的投影光芒黯淡下去,最终熄灭。殿内彻底陷入了沉寂,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形中弥漫的、沉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悲怆。
时间,在这片静默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君墨寒缓缓收回了投向那片虚无黑暗的目光。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紫金神芒重新凝聚,虽然依旧带着一丝难以驱散的疲惫,但属于帝尊的沉凝与锐利已然回归。
他侧过头,视线落在云凝身上,准确地捕捉到她指尖按着眉心时,那从指缝间泄露出的、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蕴含着“生之始”气息的微光。
那是宇宙火种在呼应她的触碰,是琅琊宇宙最后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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