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澜的母亲彻底愣在门口。
她看看自家那个傻站着的儿子，又看看儿子身边那个挽着他胳膊，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白裙子女孩。
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老白！老白你快起来！”
她猛地转身，冲着里屋喊了一嗓子，声音都带着点破音的激动。
“你儿子带女朋友回来了！”
白日澜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以一种不科学的速度升温，从脸颊烧到耳根，再蔓延到整个脖子。
“妈，不是，你听我解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一把拽进了屋里。
“解释什么解释！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母亲一边把他往里推，一边热情地拉住艾瑟瑞亚的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开出花来。
“闺女，快进来坐，外面冷。”
“都怪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说一声！”
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父亲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嘟囔着。
“大半夜的嚷嚷什么……”
当他看到客厅里站着的艾瑟瑞亚时，后半句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白日澜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处刑的犯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叔叔阿姨，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
艾瑟瑞亚微微弯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乖巧。
“都怪我，下午刚到这边，就非缠着阿澜带我来见见您二位。”
阿澜？
白日澜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姐，你这入戏也太快了点吧？
“哪里的话！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
父亲总算回过神，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你们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转身走进厨房。
“快坐快坐，我给你们倒茶。”
客厅那张老旧的沙发，此刻在白日澜眼里，坐上去比针毡还难受。
母亲拉着艾瑟瑞亚坐下，那叫一个嘘寒问暖，从“叫什么名字”到“家里几口人”，查户口都没这么详细。
而艾瑟瑞亚应付得滴水不漏，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笑容，三言两语就把白日澜的母亲哄得心花怒放。
白日澜缩在沙发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活像个局外人。
很快，父亲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出来。
“来，伊露玛是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谢谢叔叔。”
艾瑟瑞亚双手接过茶杯。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杯壁的瞬间。
白日澜那双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顺着艾瑟瑞亚的指尖，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那杯茶水之中。
那是“律法”本身。
父亲将茶杯递给艾瑟瑞亚后，习惯性地捶了捶自己的后腰，那里的老毛病，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可今天，他捶了两下，脸上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不疼了？
母亲也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常年对着电脑而干涩发酸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清凉。
整个世界都清晰明亮了不少。
两位老人脸上的疲惫与沧桑，在那一瞬间，被悄然抹去了一层，瞬间年轻了不少。
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只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白日澜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眼前这位言笑晏晏，扮演着完美女友角色的创世女神，心底涌起困惑。
他完全摸不透这位存在的想法。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为何如此关注自己，如此重视自己？
白日澜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这位存在没有恶意。
至少，现在没有。
……
“这……这怎么行！”白日澜的母亲嘴上说着不行，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她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那间小小的卧室，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满意的“准儿媳”，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伊露玛啊，阿姨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阿澜那屋子小，又乱，委屈你了。我那闺女，就是阿澜他妹妹，在学校住宿，她那屋一直空着，干净着呢！”
母亲热情地拉着艾瑟瑞亚的手，试图把她往另一个房间领。
白日澜心里咯噔一下，刚松了半口气。
“阿姨，真的不用那么麻烦的。”
艾瑟瑞亚反手握住白日澜母亲的手，轻轻摇了摇，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跟阿澜挤一挤就好，我们保证不吵到您二位休息。”
空气，凝固了。
白日澜的父亲刚端起茶杯，听到这话，手一抖，热茶洒了半杯在裤子上。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和自己的老婆交换了一个信息量巨大的眼神。
——有戏！
——抱孙子有望了！
“妈！不是！她睡我屋算怎么回事！”
白日澜终于绷不住了，他从沙发上弹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啪！”
母亲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
“怎么回事？你个臭小子，人家姑娘家都不怕，你怕什么！”
“就是！”父亲也跟着帮腔，一脸的正气凛然，“伊露玛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白日澜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被父母用一种近乎押送的姿态，连带着他身边那个巧笑嫣然的“罪魁祸首”，一起推进了他那间十年没变过的卧室里。
“砰。”
房门被体贴地关上了。
白日澜靠在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的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书柜，还有一台老旧的电脑。墙上还贴着几张早就过时的动漫海报。
这一切，在艾瑟瑞亚那双好奇的眼睛注视下，都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你……你睡床。”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开始从床上往下抱被子和枕头。
“我睡地上。”
他动作麻利地在床边的空地上铺着地铺，全程低着头，不敢看艾瑟瑞亚。
艾瑟瑞亚没有去床上。
她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了少年气息的房间，最后，拿起书桌上一个有些陈旧的相框。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在某个公园门口的合影。
她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有些腼腆的少年，又转头看了看地上那个正忙着铺床的男人。
“怎么样？”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脆。
“我是第一个来你房间的女友吧？”
白日澜铺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
“嗯。”
地铺很快铺好了。
他飞快地躺了上去，用被子蒙住头，背对着艾瑟瑞亚，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心脏却不争气地，一下一下，重重地撞着他的胸口。
他感觉到床垫轻轻陷了下去，艾瑟瑞亚似乎是坐到了床上。
还好。
他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
下一秒。
他身下的地铺，也跟着陷了下去。
一股温热的、带着淡淡香气的气息，从背后贴了上来。
白日澜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
一只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吐息，带着醉人的微醺，轻轻吹拂在他的耳廓上。
一个如同梦呓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
“怎么样，想做吗？”
“我的小蛇，我的挚爱。”
白日澜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急速冷冻的铁。
背后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腰间那纤细却不容挣脱的手臂，还有耳廓上那带着醉人微醺的吐息，每一个细节都在疯狂地冲击着他那刚刚从神明领域回归凡人的脆弱神经。
“放心吧，我把空间封闭了，爸妈不会听到的。”
艾瑟瑞亚的声音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轻快得如同跳跃的音符。
爸妈？
白日澜差点没绷住。
你怎么连爸妈都喊上了！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这无法无天的女神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猛地一个翻身。
被子被掀开，狭小的地铺上，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白日澜不再是那个窘迫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大学生。
他的眼神变了。
那双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尽的星辰在坍缩，又在瞬间爆开。
“这可是你邀请的。”
“我的律法，我的世界。”
白日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这可是你自找的。
艾瑟瑞亚，或者说伊露玛，看着他眼神的变化，非但没有畏惧，那双映照着宇宙生灭的眼眸里，反而亮起了更加浓郁的兴趣。
她笑了笑，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那，要邀请弥娅小姐一起吗？”
“不要。”
白日澜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他伸出手。
不是去触碰眼前这位绝美的女神，而是越过她，按下了床头那盏老旧台灯的开关。
啪嗒。
房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在这片只属于他的黑暗中，白日澜低头，温柔地吻住了那双带着甜味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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