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华如水。南院饭厅里,杯盘狼藉,酒气弥漫。
王玉瑱与王千成这两位老友,从午后直喝到深夜,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推杯换盏间,不知饮尽了多少壶秋菱温了又温的黄酒。
到最后,王千成已是面如红枣,头重脚轻,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额头轻轻磕在桌沿上,便再也不动了,任凭王玉瑱如何推搡呼唤,只发出含糊的鼾声。
王玉瑱自己也醉得七七八八,眼前人影都有些重影,他摇晃着站起身,走到王千成身边,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含糊笑道:
“老王啊老,你这酒量——嗝……
难怪在太常寺二十年…还…还是个主簿……”
“项方!” 他提高了声音,朝着门外喊道。
早在两人喝得兴起、言语逐渐含糊之时,细心体贴的楚慕荷便已悄悄吩咐侍女,去将住在跨院厢房的项方和元宝唤来候着。
这别院里除了粗使婆子,多是女眷,他们俩真要醉倒了,旁人还真扶不动。
门帘掀动,项方沉稳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显然已等候多时:“公子。”
王玉瑱醉眼朦胧地指了指瘫在桌上的王千成,舌头有些打结:“把你未来岳父大人…安安全全…送回家去…仔细着点啊~”
“岳父”二字入耳,项方那张平日冷硬的面孔“唰”地一下又红透了,在灯下看得分明。
跟在项方身后进来的元宝,闻言更是挤眉弄眼,一脸促狭地上下打量着醉倒的王千成和窘迫的项方,嘿嘿直笑。
王玉瑱虽然醉了,眼风却还利索,瞧见元宝那副欠揍的模样,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力道不轻:
“臭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你家英明神武的公子…回去歇着!”
元宝挨了一下,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揉着后脑勺,高声应道:“遵命!公子!”
他倒是机灵,也没问是回正院还是别院,眼珠一转,便架起王玉瑱一只胳膊,半扶半抱地,径直朝着楚慕荷所居的别院卧房方向走去。
这边,项方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燥热,走上前去。将醉倒的王千成一把扶起,向着府邸外的车驾走去。
……
楚慕荷的别院卧房外。
元宝将王玉瑱送到月亮门处,便有值守的侍女接过。
楚慕荷早已听得动静迎了出来,见状连忙与自己的贴身侍女春桃、晚杏一起,三人合力,才勉强将人高马大、几乎全靠在她身上的王玉瑱搀扶进内室。
“真是……怎么又喝成这样。” 楚慕荷微微喘息,看着瘫坐在榻边、眼神迷离的王玉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春桃和晚杏已默契地快步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巾帕。楚慕荷在榻边坐下,开始轻柔地为王玉瑱解开发冠,褪去外袍、中衣。
醉酒后的王玉瑱比平日更为“听话”,只是动作迟缓,像个大型人偶。
“抬手,玉郎。” 楚慕荷柔声引导。
王玉瑱便慢半拍地抬起胳膊,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酒逢知己…千杯少…慕荷,你…你真好看……比我们那儿…比女明星都好看……”
楚慕荷早已习惯了夫君酒后偶尔会蹦出些完全听不懂的陌生词汇,“女明星”虽不知何意,但料想总是夸赞的话。
她唇角微弯,手下不停,继续帮他褪去衣物,温声附和:“好看好看,玉郎喜欢就好。”
见他只剩贴身里衣,又柔声询问:“身上都是酒气,妾身给你擦擦身子,会舒服些,好么玉郎?”
王玉瑱迷迷糊糊地,只觉得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询问,下意识便点了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春桃和晚杏此时已端着铜盆热水和巾帕进来。
楚慕荷试了试水温,拧干帕子,细致地为他擦拭脸颊、脖颈、手臂……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烛光摇曳,映着楚慕荷含笑的美眸。
她依偎着王玉瑱躺下后,看着他虽然闭着眼、却还能清晰回话的模样,知他醉意虽浓,神智尚存几分清醒,便起了心逗他,将白日里那桩“桃子公案”轻轻提起。
“玉郎,”她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戏谑,“妾身今日在花厅,可听了一桩趣事。”
“说是果盘里最大的一个桃子,不知被哪个顽童偷偷啃了一大口,你说,会是旭儿做的,还是琰儿做的?”
王玉瑱眼皮都没抬,嘟囔道:“什么旭儿琰儿……分明是你家玉郎我吃的!吃个桃子怎么了?自家果子,尝一口还犯王法了?!”
语气理直气壮,还带着点被“冤枉”的不忿。
楚慕荷轻轻拍了他手臂一下,嗔道:“你还说!好在端果子的小侍女机灵,偷偷把那‘受害’的桃子藏了给我!”
“不然,真把那缺了口子的桃子端到各位夫人小姐面前,咱们王府‘二公子童心未泯、偷啃贡桃’的笑话,怕不是明日就要传遍长安坊间了。”
王玉瑱闻言,依旧闭着眼,嘴角却撇了撇,很不屑:“一个桃子也能成笑料?”
“今日来那些女眷,谁家后院没几件说不出口的私密事?远的且不提,就说大嫂娘家,博陵崔氏那边……”
楚慕荷一听他竟要开始编排起自家嫂子娘家崔氏的秘闻,吓得心尖一颤,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她连忙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捂住了王玉瑱的嘴,柔声央求道:
“我的好玉郎,可快别说了!咱们不说这些,早些安歇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更多的是无奈与纵容。
温软的掌心贴着唇瓣,带着慕荷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
王玉瑱被捂了嘴,反而低低笑了起来。
他原本确实想随口说件博陵崔氏无伤大雅的趣闻,可笑着睁开眼时,目光所及,却让他忘了下文。
月光透过窗棂,清清冷冷地洒落一片银辉,恰好笼在床榻边。
慕荷因急着捂他的嘴,身子前倾,原本裹得严实的寝衣领口微微松开了些许,露出一段细腻如玉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乌发如云,稍显凌乱地披散着,几缕青丝贴在微红的颊边,眼中带着未散的嗔意与关切,美得惊心。
俗话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更何况慕荷本就是水乡滋养出的江南丽人,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自生了旭儿后,周身更萦绕着一种初为人母的温婉柔媚与成熟风韵,此刻在月色与微慌神情映衬下,简直我见犹怜。
王玉瑱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下了原本到了嘴边的“崔氏趣闻”,只觉得一股热意从小腹升起,瞬间驱散了残余的几分酒意。
他目光灼灼,锁着眼前这无意间泄露的春光与月下娇颜。
“娘子……” 他的声音陡然低哑了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与柔情,“我们……再给旭儿添个妹妹可好?”
楚慕荷正担心他还要胡言乱语,忽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即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比方才更红。
她下意识地顺着王玉瑱灼热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惊觉自己衣襟散乱,春光大泄!
“呀!” 她轻呼一声,慌忙用双手拽紧寝衣领口,另一只手急急拉过锦被,一股脑将自己连头带脚严严实实地裹住,只留下一头乌发露在外面。
随即又飞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王玉瑱,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羞窘:“早些睡吧玉郎,明日我还得……唔!”
话未说完,裹成茧子的她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连人带被揽进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里。
王玉瑱的手臂牢牢环住她,隔着薄被也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和热度。
他低下头,带着酒气的炙热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成功地让她未完的话语化作一声细微的颤音。
锦被被轻轻扯开一角,月光流淌进来,映照出楚慕荷嫣红如霞的侧脸和那双漾着水光、半是羞怯半是情动的眸子。
王玉瑱吻了吻她的耳垂,低笑一声,所有的言语都融化在了紧随其后的、深深浅浅的亲吻与缠绵之中。
夜色温柔,月华缱绻,将这一室旖旎轻轻笼罩。
外间的喧嚣、远方的战火、烦心的银钱事,此刻都被隔绝在了这方温暖柔软的天地之外。唯有爱人的气息与体温,真实可触,足以慰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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