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那声音从粘稠的深紫色“湖面”深处传来，沉闷得像是地肺在喘息，又像千万个垂死者的喉咙在同时吞咽。整个湖面开始剧烈起伏，不是波浪，而是某种粘稠物质被从下方顶起的、令人牙酸的蠕动。那片悬浮的古阵废墟残骸，在翻腾的湖面上微微震颤，镶嵌的晶石光芒急促明灭，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搏动。
凌云瞳孔骤然收缩。混沌之眼全力催动，银灰色的视野穿透粘稠的、蕴含狂暴星力的“湖水”，直达深处。他看到了一团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阴影，正从湖底最幽暗处缓缓上浮。那阴影的轮廓模糊不清，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与破碎星光糅合而成，不断扭曲、膨胀，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冰冷与贪婪。
“退！”
低喝声未落，凌云已单手虚抓，混沌之气化作无形大手，将离得最近、正全神贯注研究阵纹的苏小蛮向后扯出数丈。几乎同时，他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朝前一划，一道薄如蝉翼、边缘流转着混沌星芒的弧形气刃无声斩出，并非攻敌，而是斩在众人身前十丈处的“湖面”上。
“嗤！”
粘稠的星辉湖水被气刃斩开一道狭长的缺口，露出下方更深处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空。气刃中蕴含的混沌气息与混乱星力剧烈冲突，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暂时阻隔了那片区域的诡异粘稠感。
“站稳！”石昊怒吼，双脚如同生根般跺在脚下的黑色礁石上，古铜色的肌肤下气血奔涌如大江，发出低沉的轰鸣，硬生生稳住因湖面剧烈起伏而晃动的身形，同时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捞住旁边险些滑倒的叶清雪的手臂。叶清雪借力拧身，足尖在礁石上一点，人已如轻鸿般飘然后掠，星辰古剑“铮”然出鞘三寸，清冷的眸子死死锁定那翻涌的湖心。
影七的身影早已融入众人脚下交织的阴影中，气息近乎消散，唯有那缕冰线般的杀意，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缠绕在众人周围，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湖面”的凸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庞大，最终“哗啦”一声巨响，并非水花，而是粘稠星辉被巨力撕裂的、如同布帛被撕开的瘆人声响。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突破了“湖面”，显露出它部分狰狞的躯体。
那像是一座由破碎星辰和凝固的黑暗堆积而成的、缓缓蠕动的肉山。表面覆盖着坑洼不平、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暗沉鳞甲，鳞甲缝隙间，不断有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甜与星辰尘埃混合气味的深紫色粘液滴落，落入湖中，激起嗤嗤白烟。肉山之上，没有明确的眼睛、口鼻，只有无数不断开合、内部布满细密旋转锯齿的孔洞，如同星空中的黑洞，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吸力。而在这些孔洞周围，生长着数十条长达数十丈、柔软如章鱼触手、但末端却锋利如星辰碎片凝聚的尖刺的诡异肢体，正在缓缓舞动，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千万把玻璃刀在刮擦的“沙沙”声。
最令人心悸的，是这怪物散发出的气息。那不是生命的活力，而是一种冰冷的、混乱的、仿佛亘古星辰死亡后残留的怨念与本能吞噬欲望的聚合体。它的气息波动极其不稳定，时而晦暗如渊，深不可测，时而又狂暴如即将爆发的超新星，但核心处，隐隐达到了化神后期的层次，甚至……触摸到了炼虚的边缘！
“星……星核古兽？不对，是星辰残骸与此地混乱星力、死亡意念结合孕育的……怪物！”苏小蛮小脸煞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惊叫溢出。作为阵法师，她对能量本质更为敏感，能清晰感觉到这怪物体内那混乱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的星辰本源之力，那绝非生灵，更像是一种天灾！
“他娘的……这玩意儿怎么打？”石昊舔了舔突然变得干燥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但更多的是凝重。从那怪物身上，他感受到了比之前那饕餮后裔恐怖十倍不止的压迫感，那不仅仅是力量层次，更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混乱与死亡的厌恶与恐惧。
叶清雪没有言语，只是将星辰古剑缓缓完全抽出。剑身映照着前方那扭曲的星光与黑暗，流淌着清冽如秋水的寒光，她周身剑意升腾，与这古阵之地残存的星辰剑意隐隐共鸣，试图对抗那怪物散发的混乱威压。她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轻轻抵在冰凉的剑镡上。
凌云站在最前，衣袍在怪物掀起的混乱能量气流中猎猎作响。他面沉如水，混沌之眼死死盯着那缓缓转过“身躯”、将无数孔洞和挥舞的触手尖刺对准他们的星核怪物。怀中，那枚得自上古兽骨的碎片，此刻滚烫得惊人，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传递出一种强烈的、近乎饥渴的悸动——不是恐惧，而是……渴望？对这怪物体内那混乱却庞大的星辰本源的渴望？
“混沌……吞……”一个模糊的意念，自碎片传来，断断续续，充满了古老与沧桑。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老子之言闪过脑海。危机，亦是机缘！这怪物，或许是这坠星湖万古混乱星力孕育的“灾厄”，但其核心，必然蕴含着一颗高度凝聚、甚至可能产生了懵懂意识的“星核”！对于修炼星辰之道，或者拥有混沌吞噬体的他而言，这是足以让人疯狂的宝藏！
“清雪，剑意引星，扰乱其力场，为小蛮争取时间！石头，护住小蛮，抵挡物理触手！影七，袭扰其能量节点，那些发光最盛的孔洞！”凌云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在众人识海中响起，“这怪物灵智低下，依靠本能与混乱星力行动，但其核心星核防御极强，且有混乱力场护体，不可力敌。我需要时间，接近它，找到核心！”
话音未落，那星核怪物似乎“察觉”到了这群渺小生灵的“注视”，那无数孔洞猛地扩张，内部旋转的锯齿骤然加速，发出尖锐的、足以撕裂神魂的嘶鸣！同时，数十条末端锋锐的触手，如同被激怒的星空巨蟒，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切割空间的黑色裂痕，从不同角度，朝着五人攒射而来！触手未至，那混乱的星辰力场已轰然压下，空气变得粘稠如胶，空间都仿佛在微微扭曲，众人的灵力运转都滞涩了三分！
“来得好！”石昊暴喝，声如炸雷，他不仅不退，反而猛踏脚下礁石，轰隆一声，礁石炸裂，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不闪不避，双拳泛起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带着崩山裂岳的蛮横气势，悍然轰向两条最先袭来的粗大触手！“给老子滚开！”
“咚！咚！”
两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两座铁山对撞。石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红色的血丝，那触手蕴含的力量大得超乎想象，且坚硬无比，反震之力让他双臂发麻。但他也成功将两条触手砸得偏向一侧，为身后的苏小蛮赢得了瞬息的空间。
与此同时，叶清雪动了。她没有去看那些袭来的触手，而是将星辰古剑竖于身前，左手并指，缓缓抹过剑身。随着她的动作，剑身之上，一点璀璨的星芒骤然亮起，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七点星芒依序点亮，构成一个模糊的勺形，北斗剑印！她清叱一声，剑尖遥指那星核怪物庞大的身躯。
“北斗敕令，星移斗转！”
七点星芒脱离剑身，化作七道细若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星辰剑丝，并非斩向怪物，而是没入周围虚空。刹那间，众人所在区域，那无所不在的、混乱狂暴的星辰力场，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产生了细微的、奇异的涟漪。怪物触手攻击的轨迹，出现了毫厘之差的偏转，其体内混乱的能量流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涩。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就是现在！”苏小蛮娇喝，双手如同穿花蝴蝶，早已扣在掌心的数十枚阵旗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而是深深插入周围几块特定的黑色礁石之中。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胸前一枚古朴的青铜阵盘上，阵盘光华大放。
“小周天星斗残阵——启！困！”
嗡！
那些插入礁石的阵旗齐齐亮起，与下方湖水中悬浮的古阵残骸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虽然无法驱动古阵，却借助其一丝残留道韵，结合苏小蛮自身对阵法的理解，瞬间在众人周围布下了一道星光流转的屏障。屏障光华明灭不定，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但却成功将那混乱力场的压迫抵消了小半，同时扰乱了部分触手的攻击节奏。
“嗤！”“嗤！”
两道几乎微不可查的、比阴影更淡的幽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射向星核怪物身躯上两处光芒相对黯淡、能量流转略有迟滞的孔洞。是影七！他抓住了叶清雪扰乱力场、苏小蛮布阵困敌创造的刹那间隙，发动了致命突袭。幽光没入孔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但那两处孔洞内的锯齿旋转骤然停止，喷涌出的混乱星力也随之一乱。
星核怪物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充满痛苦与暴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更多触手狂乱挥舞，抽打得湖面炸开一道道粘稠的紫色浪涛。它那没有五官的“面部”，所有孔洞齐刷刷对准了凌云，这个带给它最大威胁感，且正在缓缓向前踏出一步的渺小生灵。
凌云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只是简单地向那扭曲的、如同山岳般的怪物走去。一步踏出，脚下粘稠的、充满排斥与腐蚀性的星辉湖水自然分开，仿佛在畏惧他周身弥漫的那层稀薄却亘古永恒的混沌气息。狂暴的触手抽打而来，却在他身周三尺外，被一层无形的、不断流转着混沌星芒的力场偏转、滑开，无法触及他分毫。混乱的星辰力场碾压而来，却如同海浪拍击礁石，礁石岿然不动，海浪自行粉碎。
他走得很慢，很稳。右手掌心，一点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暗漩涡缓缓旋转浮现，起初只有米粒大小，随着他一步步前行，迅速扩大，化作拳头大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意。左手虚握，那枚滚烫的碎片被他紧紧扣在掌心，碎片与掌心漩涡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对前方怪物体内那混乱星核的渴望，几乎要透体而出。
星核怪物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放弃了攻击其他人，所有触手、所有孔洞喷吐的混乱星光，全部集中，化作一道直径超过十丈、混杂着黑暗、星光、以及无数怨念嘶吼的毁灭洪流，如同星河倒卷，朝着凌云轰然冲撞而来！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细密的黑色裂纹。
面对这足以将化神后期修士重创甚至湮灭的恐怖一击，凌云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抬头，望向那席卷而来的毁灭洪流，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漠然的深邃。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将那拳头大小的混沌漩涡，对准了洪流。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当那毁灭性的星光洪流撞上混沌漩涡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紧接着，让石昊、叶清雪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那足以湮灭山岳、蒸发大湖的恐怖能量洪流，在接触到混沌漩涡的瞬间，如同百川归海，又如雪花坠入岩浆，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被吞噬，被分解，被那小小的、旋转的灰色漩涡，贪婪地、毫无阻滞地吸了进去！
漩涡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又像是传说中吞噬天地的饕餮之口。星光、黑暗、怨念、混乱的法则碎片……一切能量，一切物质，在触及混沌的瞬间，都被强行剥离、碾碎、化为最原始、最本源的粒子流，然后被漩涡中心的混沌元婴张口一吸，吞入腹中。
凌云的身躯微微震颤，体表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银灰色纹路，那是海量狂暴能量瞬间涌入体内造成的负荷。但他神色不变，混沌吞天诀运转到极致，丹田内七道碑影疯狂旋转，协助混沌元婴镇压、炼化这汹涌而来的“资粮”。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
“吼！！！”
星核怪物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恐惧、愤怒与不解的尖啸。它疯狂地挥舞触手抽打，喷吐更炽烈的星光，甚至引动湖底沉淀了万古的星辰煞气，化作无数灰色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箭矢攒射。但一切攻击，在触及那混沌漩涡的力场时，都如同泥牛入海，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凌云开始前进。顶着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一步步，向着那颤抖的、恐惧的星核怪物走去。他每前进一步，右手的混沌漩涡就扩大一分，吞噬之力就强盛一分。怪物庞大的身躯，竟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吞噬之力牵引，微微向着他倾斜，那些狂舞的触手也变得迟缓、无力。
十丈。五丈。三丈。
凌云终于来到了那星核怪物“面前”——那无数孔洞中央，能量最为凝聚、散发出的光芒却最为晦暗深邃的一点。那里，隐约可见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扭曲变幻、时而如同恒星燃烧、时而如同黑洞塌缩的诡异晶体，混乱星核！
“结束了。”
凌云轻声吐出三个字，右手猛地探出，混沌漩涡扩张到极限，如同一张深渊巨口，狠狠“咬”在了那混乱星核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刺耳到极点的尖啸从星核怪物“体内”爆发，那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充满绝望与疯狂的尖嚎！怪物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萎缩，表面的金属鳞甲迅速失去光泽，化为灰烬，舞动的触手无力地垂落、崩解。它的一切，能量、物质、甚至那懵懂的混乱意识，都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向凌云掌心的混沌漩涡，涌向他丹田内那尊仿佛永不餍足的混沌元婴。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十息。
十息之后，那令人窒息的庞大阴影彻底消失，湖面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消散的、带着星辰尘埃与焦糊味道的奇异气味。粘稠的星辉湖水荡漾着，慢慢平复，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怪物从未存在过。
凌云静静悬浮在半空，右手的混沌漩涡缓缓缩小，最终没入掌心。他闭着眼，周身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时而又深沉如古井。吞噬一颗接近炼虚层次的混乱星核，即便有混沌吞天诀，也绝非易事。他需要时间消化。
石昊喘着粗气落回礁石，看着凌云的身影，咧了咧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盘膝坐下调息。叶清雪还剑入鞘，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默默护在凌云侧翼。苏小蛮脸色苍白，但眼睛亮得吓人，抓紧时间修复着破损的阵旗。影七的身影在不远处浮现，气息有些虚浮，显然刚才的突袭也耗费不小。
一炷香后，凌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深处仿佛有星河生灭、宇宙初开的幻影一闪而逝。他的气息彻底稳固下来，不仅完全稳固了化神初期的境界，更是一举突破到了化神中期！而且并非初入，而是直达中期巅峰！肉身晶莹，隐隐有星辉流淌；神魂凝实，对星辰法则的感悟暴涨；更重要的是，混沌元婴更加凝实，第七道碑影清晰了数倍，第八道碑影的轮廓也已隐约可见。
他摊开左手，掌心那枚碎片依旧温热，但其中传来的悸动已平复下去，反而多了一丝餍足般的微光。碎片表面，那些模糊的纹路，似乎又清晰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前方，那悬浮的、因为失去星核怪物能量支撑而光芒彻底黯淡、即将坠落的古阵残骸中心，那镶嵌着数百晶石的圆形平台，忽然“嗡”地一声，再次亮起！这一次，并非所有晶石，而是最中央的七颗，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依次点亮，投射出一片朦胧的、由星光构成的立体星图虚影。
星图残缺不全，大部分区域暗淡无光，唯有其中一条路径，数个节点，闪烁着微光。路径的尽头，指向一个被特意标注、散发着锐利金光的点。旁边，两个更加古老、更加难以辨认、却与碎片上字体同源的古字缓缓浮现。
葬剑。
不仅如此，在“葬剑”二字下方，还有一行极小、几乎要消散的铭文，以一种悲怆而决绝的笔触刻下：
“混沌有路，星图为引；五行归一，可渡归墟。然，蚀灵蔽天，道标已断……后来者，若得此图，速往‘葬剑’取金，聚五行，开归墟之路……救……苍生……”
铭文到此，戛然而止，似乎刻录者力竭而亡，或遭遇不测。
星图，葬剑谷的具体坐标，以及……母亲可能的下落线索“归墟”！
凌云心脏猛地一跳，死死盯住那行即将消散的铭文，尤其是最后那“救苍生”三字，让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母亲温柔而哀伤的面容，以及那枚守护他至今的混沌戒。
蚀灵蔽天，道标已断。归墟之路……母亲，您在那里吗？
星图虚影维持了不到三息，便彻底消散。古阵残骸发出一声哀鸣般的轻响，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缓缓沉入下方粘稠的湖水中，消失不见。
湖面，重归死寂。只有那尚未完全平复的漩涡，证明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切。
凌云缓缓握紧了手掌，碎片硌得掌心生疼。他转身，目光扫过疲惫但目光坚定的同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目标，葬剑谷。取锐金之精，开归墟之路。”
救母之路，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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