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尖叫,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穿了黑风山喧闹的鼓膜。
广场上,围着篝火的狂欢戛然而止。
一个正将整只烤羊腿往嘴里塞的壮汉,动作僵住了,满是油光的大嘴半张着,忘了咀嚼。一个正抱着酒坛豪饮的修士,酒水从他嘴角溢出,顺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流淌,他却浑然不觉。女人的嬉笑,男人的吹嘘,骰子碰撞的清脆响声,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声音的来源——山寨最深处,那座平日里戒备森严,寻常人等连接近都不敢的青石堡垒。
“怎么回事?”
“刚才……是猴子在叫?”一个喝得七分醉的汉子揉了揉耳朵,不确定地问。
“猴子叫能有这么惨?听着像他娘的老婆生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混乱的嘈杂。
有人茫然,有人不耐烦,更多的人,是酒意上头后的躁动与好奇。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坐下!”一个筑基中期的头目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酒坛,酒水四溅。他环视一圈,脸上带着一丝被扰了兴致的愠怒,“一个两个的,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去打听堡垒里的事?不想活了?”
被他这么一喝,骚动的人群安静了不少。
是啊,那是堡垒,是刘管事,是三当家,甚至是大当家待的地方。里面的事,是他们这些外围喽啰能打听的吗?
可那声尖叫实在太过凄厉,像一根无形的钩子,勾着所有人的心。
就在众人迟疑不定的时候,又一声更加惊恐的,夹杂着哭腔的嘶吼从堡垒大门处传了出来。
“死……死人了!张护卫和李护卫……都死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张护卫和李护卫,那可是大当家身边的亲卫,筑基大圆满的高手!在这黑风山,是除了三位当家之外,最顶尖的存在!
他们,死了?
“轰”的一声,整个广场彻底炸了锅。
恐惧,像一滴墨,滴入了清水里,迅速地,不可遏制地渲染开来。
“什么?!”
“不可能!谁敢在黑风山闹事?”
“走!去看看!”
上百名修士,提着刀,握着剑,带着满身的酒气和杀气,潮水般朝着那座青石堡垒涌去。他们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然而,他们没能冲进堡垒。
因为,一个人,从堡垒那幽深的,仿佛巨兽之口的门洞里,缓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
一身青衣,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她手里提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上没有一丝血迹,却比最深沉的夜色还要冰冷。
她的脸,美得不似凡人,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修士,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他们被那女人的容貌和气场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你……你是什么人?”一个头目壮着胆子,色厉内荏地喝问道,“张护卫和李护卫,是你杀的?”
凌云溪没有回答。
她的目光,越过了这群人,望向他们身后那一张张或惊恐,或贪婪,或凶悍的脸。
她只是抬起了脚步,向前走去。
“站住!妈的,跟你说话呢!”那头目见自己被无视,脸上挂不住,怒吼一声,举刀便砍了过来。
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卷起地上的尘土,声势骇人。
然而,刀锋在距离凌云溪三尺之外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头目自己停下的,而是他的身体,从眉心到胯下,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笔直的血线。
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狰狞的那一刻,身体却像两片被劈开的木柴,向着左右两边,轰然倒下。
血,喷涌而出。
人群,瞬间死寂。
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剑的。
那感觉,就像她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那个气势汹汹的头目,就自己裂开了。
“妖……妖女!”
“杀了她!为兄弟们报仇!”
短暂的恐惧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暴怒。在酒精和血腥的刺激下,这群亡命之徒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一起上!”
数十道法术的光芒,数十柄闪烁着寒光的法器,铺天盖地,朝着那道青色的身影,狂涌而去。
面对这足以将一座小山头都夷为平地的攻击,凌云溪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星痕剑,在她的手中,轻轻一挽。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璀璨夺目的剑芒。
只有一圈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那涟漪,轻柔,无声。
所过之处,无论是狂暴的火球,还是锋利的飞剑,都如同被投入湖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紧接着,涟漪扫过人群。
“噗!噗!噗!”
一连串利器入肉的闷响,密集得像是一场急促的鼓点。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修士,身体齐齐一僵。
他们的脖子上,同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机,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流逝。
一剑。
只是一剑。
数十名修士,毙命。
这一下,剩下的人,彻底崩溃了。
他们眼中的凶悍与疯狂,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取代。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魔鬼!她是魔鬼!”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哭爹喊娘地朝着山下逃去。
凌云溪没有去追。
她的身影,穿过那一具具尚有余温的尸体,继续向着堡垒的深处走去。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些喽啰。
也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从青石堡垒的三层传来。
整座堡垒,仿佛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苏醒的火山,从堡垒顶层,轰然爆发!
金丹后期!
那股威压,蛮横,霸道,充满了血腥与暴虐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座黑风山。
广场上,那些正在逃窜的喽啰,在这股威压之下,如同被巨山压顶,一个个腿软筋麻,惨叫着扑倒在地,动弹不得。
就连山间的风,都仿佛凝固了。
“何方宵小,敢在我黑风山放肆!”
一个如同惊雷般的怒吼,从堡垒中传出。
紧接着,一道血色的身影,如同一颗炮弹,从三楼的窗口直冲而出,重重地落在了广场中央。
地面龟裂,烟尘四起。
烟尘散去,露出了一个身穿血色长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方面阔口,一双眼睛,是诡异的暗红色,瞳孔之中,仿佛有血海在翻腾。
他,便是这处分部的首领,天道宗的执事长老,人称“血手屠夫”的赵无极。
赵无极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扫过了满地的尸体。
当他看到那些死状凄惨的属下,尤其是那个被一分为二的头目时,他暗红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那道缓步走来的,青色的身影上。
当看清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时,赵无极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被戏耍的羞辱。
“是你?”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他无法相信,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固若金汤的据点,竟然被一个女人,搅得天翻地覆。
“你究竟是谁?!”
凌云溪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眼,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暴虐气息的金丹后期强者。
“来收债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广场。
……
堡垒,炼丹房。
那声凄厉的惨叫,同样传了进来。
“什么声音?”
正在向师父炫耀自己炼丹成果的凌飞雪,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
“慌什么。”
那名被称为师父的,须发皆白的老者,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正沉浸在即将培养出一位炼丹天才的喜悦中,很讨厌这种意外的打扰。
“不过是外面那群蠢货喝多了闹事罢了,不用理会。”
他说着,拿起一颗凌飞雪刚刚炼制出的,通体血红的化血丹,放在鼻尖轻嗅,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可紧接着,那股惊天动地的,属于金丹后期的威压轰然爆发,整个丹房都随之剧烈摇晃起来,架子上的玉瓶叮当作响。
“不好!”老者脸色大变,手中的丹药都险些没拿稳,“是赵长老的气息!出事了!”
他一步冲到丹房一侧的墙壁前,在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上用力一按。
墙壁上,光华流转,浮现出一面水镜。
水镜中,映出的,正是广场上的景象。
满地的尸体,狼藉的血泊。
以及,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一身青衣,手持长剑的女人。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凌飞雪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凌……凌云溪?!”
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与恐惧,变得尖锐而扭曲。
“怎么……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身旁的老者,在看清凌云溪的那一刻,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但他的震惊,却与凌飞雪不同。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凌云溪手中的那柄剑上。
星痕剑。
“是她……”老者的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眼中流露出比凌飞雪更加深沉的恐惧,“情报有误!大错特错!她不是什么金丹初期……能一剑斩杀数十名筑基修士,这等实力……”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水镜之中,赵无极那狂暴的怒吼,清晰地传来。
“来收债的人?”
赵无极怒极反笑,他上下打量着凌云溪,眼神中充满了残忍与不屑。
“金丹中期?好!很好!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一眼便看穿了凌云溪的修为。
一个金丹中期,竟敢单枪匹马闯入他的地盘,杀了他这么多手下。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无知!
“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赵无极狞笑着,向前踏出一步,金丹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凌云溪,狠狠地碾压了过去。
“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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