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指责道：“王主任！你疯了！人现在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们急救，你还想干什么？”
院长也向王主任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倘若没有之前救治外宾的事情发生，他现在肯定会像刘主任一样，向王主任发飙。
“老王，难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院长只能把原因归结于此，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主任。
陈东、张明、李哲则是费解的看着王主任。
他们知道王主任信任林墨。
可林墨就给了他一张药方，现在又发生了这种突发状况。
王主任不应该是跟大家一起对老首长施救吗？
现在为什么要喊停。
难道真以为，老首-长等会儿会自己恢复过来吗？
“院……院长，要不……”
生怕把最终责任落在王主任身上，三人同时站出来，想让院长下令继续。
王主任却开口说道：“院长，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吧！”
“等？”
所有人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王主任。
“老王，你疯了？机器上指标你看不懂吗？”
“现在急救都不一定能救过来，而你……”
刘主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更加冰冷、更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
“王主任。”
秦振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没有看任何人，眼睛死死地锁在病床上父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那条笔直的屏幕曲线上。
“我给你一分钟。”
“一分钟后，如果还没有变化……”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杀气，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一分钟后，如果奇迹没有发生，王主任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吊销执照，他的人生，将彻底终结。
这一分钟，是王主任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刘主任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抱着胳膊，退到一旁，准备看好戏。
院长张了张嘴，最后颓然地叹了口气，靠在了墙上。
王主任的学生们，张明、李哲、陈东，三个人脸色煞白，手心全是冷汗。
而王主任，在听到秦振国的话后，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不管结果怎样，他都认了！
他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只是将目光，专注地投向病床上的老人。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监护仪那刺耳的、单调的蜂鸣声，成了病房里唯一的背景音。
“嘀——”
一声又一声。
十秒。
二十秒。
屏幕上，那条直线没有任何变化。
刘主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三十秒。
四十秒。
秦振国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五十秒。
院长的额头，汗珠滚滚而下。他已经不敢再看，别过了头。
王主任的学生们，几乎要窒息了。
王主任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
就在刘主任准备开口，宣布王主任的死刑，就在秦振国眼中的最后一点光芒即将熄灭时。
异变陡生！
“嘀嗒。”
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轻响，突兀地插入了那单调的蜂鸣声中。
紧接着，屏幕上那条平直的死亡之线，极其轻微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嘀嗒…嘀嗒…”
那微弱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变得有节奏。
屏幕上那条直线，开始出现规律的，虽然依旧微弱，但却无比坚定的起伏。
心跳！
是心跳！
老首长的心跳，回来了！
“天啊！”一个年轻的护士捂着嘴，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
刘主任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院长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屏幕，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只见病床上，老首长那张灰败如死灰的脸颊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
虽然依旧苍白，但那不再是死人的颜色。
那是活人的颜色！
他那原本已经停止起伏的胸膛，开始有了微弱的，但却自主的呼吸。
连接着他身体的各种仪器，数值开始疯狂跳动。
血压，在回升！
血氧饱和度，在攀升！
那一声声代表着心跳的“嘀嗒”声，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稳定！
“噗——”
一声轻响。
一直插在老首长口中的呼吸机导管，竟然被一股气流给顶了出来。
老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嗬嗬声，随即，猛地咳出一口浓稠的、带着腥臭味的黑痰！
那口黑痰吐出之后，老人紧闭的双眼，眼皮竟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苍白的嘴唇，也开始恢复血色，从青紫，慢慢变成了淡粉。
枯木逢春！
眼前这一幕，已经不能用医学来解释！
这就是神迹！
“爸！”
秦振国发出一声压抑着巨大狂喜的哽咽，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死死抓住父亲的手，眼泪决堤而下。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父亲的手，不再是冰冷的，而是有了一丝温度。
院长整个人都软了，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活了……真的活了……”
刘主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
他的世界观，他的医学信仰，在这一刻，被眼前这碗草药汤，碾得粉碎。
张明，李哲，陈东三人，看着那张不断好转的监护仪数据图，再看看自己的老师。
他们之前的那些骄傲，那些自负，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
他们终于明白。
王主任的信任，不是盲目。
林墨的医术，不是高明。
那是神明般的手段。
“扑通！”
王主任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病床上重新焕发生机的老人，看着喜极而泣的秦振国，看着状若疯魔的同事们。
他赢了。
不。
是林老师赢了。
这把赌局，他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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