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科长脸色一沉,“啪”地把茶缸子顿在桌上,茶水溅了一桌子:
“姜厂长,注意你的态度!你知道有多少厂子排着队求爷爷告奶奶想要我们的布料吗?”
“五毛钱不少了!你们出个人工,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知足吧!”
“至于牌子,哼,你们那个什么红星牌,出了那个穷山沟,谁认?”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姜晓荷的鼻子: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签这个字,你们红星厂别说一尺布,连根棉纱都别想从省城带走!而且……”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露出满口黄牙:
“我听说你们还得罪了人?要是没有我们省一纺这棵大树罩着,你那个小破厂,能活过下个月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这哪里是谈判,分明就是一场设好的局。
有人想借着省一纺的手,把红星厂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去,还要把姜晓荷变成他们赚钱的机器。
一直站在门口没说话、像尊门神似的陆铮,这时候动了。
他两步走到桌前,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刘科长只觉得眼前一花,领口骤然一紧,整个人就被单手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你……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国营大厂!你要造反吗?!”
刘科长吓得脸都白了,四肢在空中乱蹬,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
陆铮面无表情,那双眸子像是在看死人。
他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凑近刘科长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危险:
“回去告诉让你这么干的那条蛇。”
“红星厂这块骨头太硬,小心崩碎了他的老牙。”
说完,他手一松。
“噗通”一声,刘科长一屁股狠狠摔在地上,尾椎骨差点摔裂,疼得呲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哎哟连天。
“晓荷,走。”陆铮从桌上拿起那件样衣,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顺手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这种脏地方,配不上咱们的衣服。”
姜晓荷冷冷地瞥了地上的刘科长一眼,转身就走,步子迈得飞快。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刘科长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吼叫,嗓子都破了音。
“出了这个门,我看谁敢卖给你们布料!你们就等着倒闭吧!”
走出行政楼,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照得人有些眩晕。
姜晓荷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怒火,但手还是有些微微发抖。
“看来这条路堵死了。”她咬了咬牙,有些懊恼。
“是我大意了,没想这里面水这么深。那个高志远的岳父,手伸得够长的。”
“没堵死。”
陆铮拉开车门,护着她上车,眼神越过工厂高高的围墙,看向了远处一片低矮破旧的棚户区,那里正冒着黑烟。
“路是人走出来的。国营厂不给,咱们就找不想让国营厂好过的人。”
“你是说……”姜晓荷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陆铮发动了车子,吉普车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掉头,背对着省一纺的大门,朝着城市最混乱、最阴暗的角落驶去。
“刚才那个刘科长不是说,很多人排队要布料吗?”
“既然有排队的,就有插队的,更有……被踢出队伍想报复的。”
陆铮把着方向盘,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黑市。”陆铮吐出两个字。
“那是唯一不需要看人脸色,只认钱和货的地方。”
吉普车在省城七拐八绕,最后钻进了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狭窄巷子。
两侧的墙皮剥落得像癞痢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煤烟味和阴沟发酵的酸臭。
这里是城南的“鬼市”,也就是黑市。
在七十年代末,这种地方就像是城市的一块顽癣,见不得光,却又生命力极强。
国营商店买不到的还要票的紧俏货,这里只要出得起价,除了原子弹,基本都能给你淘换来。
“下车。”
陆铮熄了火,随手从后座扯了一顶压得低低的旧鸭舌帽扣在姜晓荷头上,动作不算温柔,却把她那张过于白净惹眼的脸遮了个严实。
“跟紧我。别说话,别乱看,把手揣兜里。”
姜晓荷乖巧地点点头,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手指却在口袋里微微收紧,触碰到了那个冰凉的电击防狼器——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保命符。
虽然有陆铮在,但这种地方,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巷子里却影影绰绰全是人。
没人吆喝,没人喧哗。
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沉默地穿行,交易全靠手势和眼神。手电筒的光柱都压得极低,只照货物,不照人脸。
姜晓荷跟在陆铮身后,看着他那宽阔挺拔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安稳。
陆铮走得不快,但步子迈得很稳。
奇怪的是,这拥挤的人流像是长了眼睛,自动在他面前分出一条道来。
偶尔有几个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挂着相”的混子想要撞上来,被陆铮冷冷地扫了一眼,立马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缩着脑袋溜了。
这就是气场。
见过血的人,身上带着煞气,那是装不出来的。
两人穿过外围卖粮食票证的散户区,来到了一座废弃的防空洞入口前。
这里才是真正的“深水区”,做大宗买卖的地方。
门口守着四个穿着军大衣的壮汉,手里拎着胳膊粗的镐把子,眼神像狼一样盯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站住。”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拦住了去路,手里的镐把子在掌心拍得啪啪响,“生面孔啊?谁介绍来的?懂规矩吗?”
陆铮停下脚步,没说话。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包还没拆封的“大前门”,那是当时市面上最好的烟之一。
但他没有递烟,而是手指一弹,烟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那壮汉的怀里。
紧接着,他又掏出一个东西,在手里晃了晃。
借着微弱的月光,姜晓荷看清了,那是一枚磨得发亮的铜弹壳,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字。
壮汉本来想发火,但一看清那枚弹壳,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原本凶狠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恐,甚至带上了一丝恭敬。
“是……是您?”
壮汉倒吸了一口气,慌忙要把烟退回来,“不知道是七爷的朋友,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请!您快请!”
陆铮收回弹壳,淡淡地说了句:“烟留着抽吧。”
说完,他拉着姜晓荷的手腕,大步走进了防空洞。
身后,那几个壮汉立马挺直了腰杆,像是给大领导站岗一样,把后面想混进去的人挡得严严实实。
姜晓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陆铮厉害,也知道陆家以前在京城显赫。
但这里是省城!是鱼龙混杂的黑市!
一枚弹壳就能让这些亡命徒点头哈腰?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别琢磨了。”
陆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没回地低声说道,“以前带兵来这附近拉练过,顺手帮这儿的老大平过一次乱子。那弹壳是信物。”
他说得轻描淡写,姜晓荷却听出了里面的血雨腥风。
平乱子?
怕是没少见红吧。
防空洞里别有洞天。
几盏昏黄的白炽灯吊在头顶,把巨大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从自行车、缝纫机,到收音机、手表,甚至还有成箱的罐头。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地下物流中心。
陆铮熟门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一片区域,那里堆着像是小山一样的布匹。
一个穿着皮夹克、留着光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布堆上,手里拿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着,面前站着几个点头哈腰的小贩。
“七爷。”
陆铮喊了一声。
那光头男人手一顿,猛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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