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部的走廊又长又白，空气里是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高瞻在前面走，背影紧绷，每一步都踏出怒火。
林玄跟在后面，脚步轻快，心情愉悦得想哼歌。
【来了来了。】
【退学直通车。】
【看高教官这气势，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
【一进去他拍桌子，我跟着哭，把事情闹大，然后含泪把我开除。】
【完美。】
他已经开始规划回家坐高铁还是飞机了。
高瞻猛地停在一个合金门前，回头瞪着林玄。
他看见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林玄正咧着嘴，对着墙角一盆电子绿植傻乐。
高瞻的肺开始疼。
这小子被带走调查，怎么比领奖还开心。
“进去。”
高瞻低吼一声，用权限开了门。
门后是个巨大的圆形办公室。
环形光幕墙壁上，数据流泻。
房间中央，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他们，坐在悬浮转椅上慢悠悠地转着。
苏沐清。
【嚯，这排场，最终boSS登场。】
高瞻没心情欣赏，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一巴掌拍在苏沐清面前的控制台上。
砰。
金属台面发出一声闷响。
“苏博士，这数据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外面几百个学员都要造反了。”
高瞻的咆哮在房间里回荡。
林玄一看，机会来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站到高瞻旁边，立刻开启演员模式，脸上全是委屈和悲愤。
“对，总教官说得太对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痛心疾首，“苏博士，您一定要明察。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c级，菜得抠脚。那个九百九十九万分，不是成绩，是我林玄的耻辱柱。”
“这肯定是bUG，天大的bUG。求您了，赶紧把我的成绩取消，把我开除了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影响整个集训营的声誉。”
林玄说得声情并茂，就差挤出两滴眼泪。
【快，附和我，高教官，我们俩今天就是正义的伙伴。】
高瞻被林玄这番抢戏噎住，但看他态度“诚恳”，也觉得他是被这分数吓到了，火气降了一点。
“听到了吗苏博士，连他自己都承认有问题。”
悬浮转椅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苏沐清手里转着一支银色数据笔，镜片下的眼睛平静无波，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
她没理林玄的表演，而是看向高瞻。
“数据没有问题。”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高瞻布满怒火的脸庞僵住，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
林玄脸上的悲愤瞬间卡壳，人傻了。
【大姐，你按剧本来啊。】
【这时候你应该说‘嗯，确实存在异常，我们正在排查’，然后顺势把我踢了啊。】
【你说没问题是几个意思？】
“我说，数据没有问题。”
苏沐清又重复了一遍。
她指尖在控制台上一划，一面光幕投射在三人面前。
高瞻彻底炸了：“十层，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分，这还没问题？那我们辛辛苦苦打上三四十层的学员算什么？陪太子读书吗？这还有什么公平。”
林玄也急了，他可不想当太子。
“就是啊苏博士，这不科学。我何德何能。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把我关进小黑屋严刑拷打都行，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还我一个被淘汰的公道。”
苏沐清看着光幕，不理会抓狂的两人，自顾自地解说。
“你们看到的，是结果。我看到的，是过程。”
光幕上画面一变，出现了无数扭曲的线条、复杂的公式和一堆乱码符号，围绕着一个哥布林boSS的三维模型高速旋转。
【开始了？你的回合？开始你的现场编故事环节了吗？】
林玄心中警铃大作。
苏沐清推了推眼镜，用一种讲述学术报告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林玄在第十层，并非幸运击杀boSS，而是触发了一个隐藏机制——‘完美代码击杀’。”
高瞻一愣：“完美代码击杀？这是什么？”
“简单来说，”苏沐清指着光幕上一条闪烁的红色线条，“试炼塔的虚拟怪物，核心由代码构成。林玄最后一击，他投掷出的长剑，在接触boSS的瞬间，通过一种特殊频率产生了震动。”
“这种震动，恰好与boSS核心代码的某个脆弱节点形成共振，引发了连锁性的数据崩溃。所以，你们看到的boSS化作光点，并非被物理击杀，而是它的存在逻辑，从代码层面被抹除了。”
高瞻听得云里雾里：“这……不就是利用系统漏洞作弊？”
林玄听得目瞪口呆。
【大姐，认真的吗？我就是手抖了一下，加上常年扔垃圾练出来的准头。什么共振？什么代码崩溃？你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他感觉自己的回家之路正在被这个女人用一堆术语堵死。
“不。”
苏沐清断然否定，“这不是作弊，更不是漏洞。”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发现新大陆的狂热。
“这是对规则的极致利用，是降维打击。高瞻，你是个武者，你应该明白，当一个人的技巧、眼界、对时机的把握达到某个层面，他能做到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林玄，他在战术层面，做到了同样的事。”
“他根本没把那个boSS当成一个怪物在打，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个程序。他在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给这个程序‘杀毒’。”
高瞻被这套理论砸得晕头转向，但听起来……好像又很厉害。
林玄彻底慌了。
他不能再让这个疯女人说下去。
再说下去，他别说回家，怕不是要被当成活体U盘给供起来研究。
“不，我不是，我没有。”
他拼命摇头，整个人摇成了拨浪鼓。
“我就是瞎蒙的，我发誓。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赶紧死了算了，闭着眼睛随便扔出去的。”
他举起三根手指，“我要是撒了半句谎，就让我一辈子都当不了咸鱼。”
【这可是最毒的誓言了。】
苏沐清终于把视线从光幕上移开，落在了林玄身上。
那眼神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灼热。
“闭着眼？”
她不怒反笑，“闭着眼都能精准找到代码的共振频率，这恰恰证明了你的天赋源于本能，而不是刻意计算。”
“高瞻。”
她直接拍板，“这种能凭直觉发现系统底层逻辑并加以利用的人才，你跟我说要开除他？”
“他不是作弊者，他是天生的bUG猎手，是行走的防火墙测试仪。我们科研部有多少难题需要这种思维？你居然要把他赶走？”
苏沐清站了起来，走到林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转向高瞻，话语不容反驳。
“谁敢开除他，就是跟我苏沐清过不去。”
林玄感觉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后仰。
这女人有毒。
她不是在堵我回家的路，她这是直接在我家门口修了座通天塔，还把梯子给抽了。
高瞻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指着苏沐清，又指了指林玄，气得说不出话。
“苏博士，你这是强词夺理。”
他终于吼了出来，“什么代码击杀？什么bUG猎手？这种鬼话你拿去骗三岁小孩。我只知道，他一个c级，拿了个快一千万分的第一名。这事要是不处理，我的兵就没法带了。集训营的规矩就成了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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