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从帐帘的缝隙间钻入,吹得案几上那盏简易油灯的火焰微微晃动,在帐篷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叶云帆(主体)独自坐在简陋的行军床边,背脊挺直,双目微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正通过玉佩那玄妙的链接,沉浸于来自遥远大唐长安的信息洪流之中。
他“看”到了长安城郊皇庄那盛大而隆重的祭祀场面。
高筑的黄土祭坛,缭绕的香烟,肃立的百官与黑压压跪拜的军民。
李世民身着衮冕,神情庄重,朗声诵读祭文的洪亮声音仿佛穿透时空,在他意识中回荡。
他感受到了那份汇聚了帝王期盼与万民希冀的沉重肃穆。
紧接着,是司农寺官员用颤抖的、近乎破音的激动嗓音,报出那个石破天惊的数字——“亩产三千五百八十斤!” 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狂喜与震撼,如同实质的浪潮,冲击着他的感知。
土豆,这种来自未来的作物,以其简单粗暴却无可辩驳的惊人产量,彻底征服了那个时代的所有人,包括那位雄才大略的天可汗。
画面流转,场景切换至太极宫,两仪殿,大朝会。
意识中,中书令房玄龄那庄重肃穆、一字一顿的宣诏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
“……咨尔仙人弟子叶长风,性资忠亮,才识通敏。远涉重洋,献嘉种于阙下;悉心指导,开祥瑞于皇庄。今土豆丰稔,亩产逾三千五百,活民无数,功在社稷,利延千秋……兹特晋尔为开国公,封号‘稷’,以彰稼穑之本,永祀谷神之德。食邑一千五百户,实封三百户。赐永业田二千亩,位于京兆府……另赐绢帛千匹,金二百斤,奴三十户,以资嘉奖……”
“稷国公……” 叶云帆(主体)的意识深处泛起一丝了然的波澜。
封号“稷”,取自上古教民稼穑的农神后稷,寓意深远。
食邑一千五百户,其中实封三百户,这意味着每年将有实实在在三百户的租调直接归入他的府库,这是一笔相当可观且稳定的财富来源,更是极高荣宠的体现。
参考记忆中,李靖平定突厥后获封代国公,实封也不过四百户。
李世民此举,酬功之意极重,更是向天下昭示对“农本”、对粮食的空前重视,将自己与“祥瑞”、“丰产”牢牢绑定,政治意义非凡。
然而,这并非结束。
另一道以金线镶边、规格更高的诏书内容,接踵而至,流入他的意识:
“……另,朕之长女长乐公主,柔嘉成性,婉娩天资,待年于兹,宜遵旧典。稷国公叶长风,功着鼎彝,才堪柱石,实乃良配。今朕钦承天命,俯顺人情,以长乐公主下嫁于稷国公。择吉日完婚,永绥福履。布告中外,咸使闻知。主者施行。”
赐婚。
长乐公主李丽质。
叶云帆(主体)缓缓睁开了眼睛,帐内跳动的灯火映入他深邃的眸中。
联姻。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计划的一部分。
当初他以“海外秘药”缓解长孙皇后气疾,献上土豆仙种时,便已隐约触及皇室联姻的可能。
后来,李世民那句“若再立新功,嫁亦非不可”的暗示,他听得明白。
因此,叶云帆将黑火药配方通过李承乾转呈,既是为了增强大唐军力,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递上了一份份量足够的“聘礼”。
如今,土豆丰收,仙种之名坐实;黑火药献上,军国利器在手。功勋卓着,恩宠日隆,这桩婚事便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意识中传来分身在大殿上躬身谢恩的场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或炽热羡慕、或复杂审视、或真诚祝贺的无数目光。
也能隐约感应到,立政殿深处,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得知消息后,那混合着欣慰、羞涩以及对未来命运淡淡忐忑的细微情绪波动。
“如此一来,与大唐皇室的绑定,便更深了一层,也更为牢固了。” 叶云帆(主体)心中冷静地评估着。
利弊清晰可见。
利处在于,有了“帝婿”这层金光闪闪的身份,在大唐行事将获得前所未有的便利和信任。
许多计划,比如“奇珍阁”的扩张、新作物的进一步推广、甚至未来可能的技术引进,推行起来阻力会小很多。
与太子李承乾的关系,也将因这层姻亲而更加紧密稳固。
弊处则在于,从此他将被更深地卷入皇室与朝堂的权力漩涡中心,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许多需要隐秘进行的行动(比如与其他位面的物资调配、信息传递)需更加小心谨慎。
但总体而言,在现阶段,利远大于弊。
这能极大加速他在大唐位面的布局,为后续更宏大的计划铺平道路。
来自大唐的信息流逐渐平息。
叶云帆(主体)彻底收回心神,目光落在帐内摇曳的灯火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开始有条不紊地梳理当前三个位面的局面。
‘大唐位面,’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帐篷内显得格外清晰,‘土豆丰收,仙种之名已然坐实,我在朝野的声望达到新的高度。封爵‘稷国公’,实封三百户,有了稳定的财源和更高的政治地位。尚长乐公主,成为帝婿,与皇室结成紧密同盟,身份彻底稳固。
黑火药已秘密投产,并即将随军远征吐谷浑进行实战检验,一旦证实其威力,我在军事领域的话语权将随之跃升。接下来,重心是东市‘奇珍阁’的开业。货物早已通过空间通道备齐,关键在于如何一炮而红,既能赚取巨额利润,为后续计划积累资本,又不至于过于惊世骇俗,引发不可控的连锁反应或过度觊觎。
需要精心设计开业方案,控制高端货品的流出节奏,并利用好‘帝婿’和‘祥瑞献主’的双重身份,与皇室、勋贵、豪商形成牢固的利益捆绑……’
叶云帆略微停顿,端起旁边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思绪转向另一边。
‘大明位面,’叶云帆想着,‘井陉关伏击大获全胜,成功截获李自成从北京掠走的巨额饷银,初步解决了财政危机,新军首战告捷,士气大振。
朱慈烺的威望借此初步建立,流亡政权的骨架基本搭成。下一步,是利用这笔巨款,通过现代分身持续采购粮食、被服、药品、军火,尤其是迫击炮和配套弹药,尽快武装、训练出一支至少两万五千人的新式军队。
同时,对俘虏的一万二千闯军进行甄别、改造,补充兵员和劳力。战略目标是在清军主力南下、南明弘光朝廷必然崩溃的时间窗口内,积蓄足够力量,跨海登陆辽东,夺取一块稳固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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